梁音本来已经做好了软硬兼施的准备。
对于徐芊月这个弟子，她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如果说她寄托在白玄身上的期待，是完成自己曾经未完成的心愿，加入平天宗。
那么看着徐芊月如今挣扎的样子，她又何尝不是看到了那个站在天才的门前，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的自己。
只可惜，当初的她没能打开那扇门，现在的她亦不敢对曾经的自己有所言语。
不光是平天宗收弟子这件事，特殊的人在别的地方也一样特殊，没有例外。
作为天衍宗算得上资深的长老，徐芊月再清楚不过徐芊韵的特殊之处，也知道宗门那么护着徐芊韵到底是为什么。
徐芊月没有任何胜算，就算她帮忙也没有胜算。
梁音不是白玄，没有那种好运，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这样的她若是帮了徐芊月，自己也落不到个好。
梁音，还是怕。
“你想通了就好，只要先保住性命，一切都还有可能。”梁音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再清楚不过，只要金丹被拿出后，徐芊月便也和普通人没两样了。
徐芊月的身体年龄也会重新开始流动。
最多还能活30年。
以徐芊月的天分，想在这30年里再次筑基，结丹根本不可能。
她唯一能为徐芊月做的，也就只有在她被取走金丹以后，护着她安稳地度过最后的30年。
梁音的手停留在徐芊月的手腕上，虽然此时手腕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梁音知道这里的伤没有那么简单，也不是普通的药就能治好的外伤。
徐芊月的手腕和脚腕上，有仙尊为了让徐芊月无法逃跑而下的束缚，就算表面上的伤口愈合了，里面的经脉暂时也愈合不了。
经脉愈合不了，灵气的周天运转自然也会有问题，灵力无法使用就算逃出去也是废物。
徐芊月的路，早就被堵死了，她看似可以选择，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师父，我没有可能了。但是最后能看到的人是你，我也无憾。”此时明明是余葵在操纵着徐芊月的身体，可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却不可避免地开始酸涩。
这是徐芊月自己的情感。
她对梁音的感情，同样复杂。
这一对师徒，彼此之间都有真心在，却也都迫于无奈互相猜忌。
梁音听见余葵的话微微一愣，惊讶地抬头：“你别做傻事，仙尊若真想对付你，你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余葵却淡然一笑，眸中透出了从未有过的释然与豁达，没有了面瘫咒的束缚，余葵终于抓住机会，演起了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看破红尘角色！
短短几息时间，余葵把自己这些年悟出来的大道理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别说是豁达了，要是这里有个莲座，她坐上去就能直接演佛。
“师父，我无论如何也活不了，我的金丹已碎。”
梁音微微瞪大了眼睛，抓住徐芊月的手对她进行内视，这才发现所言非虚。
只因徐芊月的身体已近崩溃，才让他们没有发现金丹碎裂的痕迹。
梁音面露不忍，至此，徐芊月，必死无疑。
“你的金丹，自己碎的？”
“是。师父只当不知便可，剩下所有徒儿都会一力承当。有时想来，身死道消，灰飞烟灭又如何，总好过一生都在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