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染喜滋滋地早已坐在案边等好,待陆安把那面放至岸上,她将额前的珠链统统向后一绕,全给挂在了凤冠上,又将两只手抻得老高,两只衣袖滑溜溜地顺着她的胳膊滑下了好些,她这才坐好了,准备大快朵颐。
眼前这碗面也是陆安花了心思的,只不过云染染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手艺。
看着碗里两朵胡萝卜雕出的花飘在白白嫩嫩的蛋花上,周边还漂浮着若干玫瑰花做成的红线,云染染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朵上。
她“哦哟”一声,睨了陆安一眼。
“看不出呀。”
陆安当然懂云染染在揶揄什么,表面上装得是一副云淡风轻,实则心里又喜又羞。
“这再简单不过了。”
“哦,是啊,再简单不过了。”
云染染学了一句,再没看那快要憋不住笑意,耳尖都微微泛红的少年郎,埋头大口吃起面来。
大口吃饭,那可是对做饭人最好的报答与赞赏。
“那你先吃,我还得去招呼下人。”
陆安看着云染染吃饭的这个样子心满意足,他甚至都想坐在她旁边就这么一直看。
可到底他还是魔道的少主,今日的婚礼又是他一手张罗着要办的,他二人如此任性从殿堂跑了已是失礼,若是还将一众魔道有头有脸资历颇深的宾客们撂在七杀殿不管,那也说不过去。
说罢,他捏了捏云染染的脸颊,“我走了,晚点再回来陪你。”
云染染吃痛眯眼,却还不忘大口咽着面条,“你走罢,我先吃着。”
有了这碗面,一切都好说。
“小没良心的。”
陆安笑着埋怨了一句,也不啰嗦,转身朝寝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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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的时候,陆安回了寝殿,他一身喜服上酒气阵阵,连他自己都闻着难受。
他怕熏着云染染,又不好直接把喜服脱在外边只着一身中衣,硬是在寝殿门口抖了许久的衣袍,这才推门进去。
殿门一开,陆安一眼便瞧见岸上堆满了吃空的碗盘,就连那一壶醉清风也给云染染饮了大半,酒壶倒在了地上,正隔不了一会儿滴答一滴琼浆玉液下来。
伺候的人不在,白枋稚也不在,而新娘子云染染,吃饱喝足等得百无聊赖,干脆便伏在了窗边,吹着风赏着月。
凉风没有把她的酒气吹醒,倒吹得她昏昏欲睡,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陆安摇头一笑,轻轻走了过去,脱下那大红的喜服小心盖在了云染染的身上。
他动作着实很轻,却不想云染染喝醉了还睡得这样轻,她一下惊醒,眨巴眨巴眼睛,缓了两秒,这才讷讷地开口。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陆安半蹲着凑到她身前,不由又笑。
这人吃得爽快喝得迷糊,却居然还不忘给自己把头面整理得妥妥贴贴。
此时云染染一双眸子里雾蒙蒙的,眼皮不住耷拉,她脸颊鼓鼓的地方还是一片绯红,酒气夺了胭脂的光彩,绯红自她嫩白的皮肤之下透上来,美得更为自然,更多添了一丝娇气和妩媚。
而她尖尖的鼻子下头,一双朱唇本该已是吃得喝得口脂尽化,可不知何时,她竟还认认真真地重新涂了一层口脂上去,那口脂润润的,晶莹透亮,一点儿都没抹到唇瓣外头去。
云染染因酒气未醒还有些木讷,朱唇微微张着,月光照耀之下,竟像那沾了朝露的诱人果实,让人忍不住想去采撷。
她愣愣地看着陆安,似是口干舌燥,还无意识地伸舌轻轻一舔嘴唇。
“陆安……”
两个字还未说完,话音便陷在了缠绵缱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