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四人在兴国寺的后山凉亭中高谈阔论，相谈甚欢——主要是程颢和苏轼。
苏子由能感觉得到，程頣是个比较保守的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由在心中摇头：这般迂腐，怪不得连解试都考不上了。
他只奉儒学为圣，对其他学说便有看轻。
苏子由不知道程頣是什么时候做的官，不过别人的科举仕途也与他无关。
其兄倒是好说话很多，似乎是个正常人。
对于以后留名青史的人物，苏子由不介意释放些善意。见程頣又看过来，便冲他一笑。
程頣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心跳得有些快了。
“我太学里有一好友姓张名载，字子厚，此次解试也中了，改日我们约了一起讨论一番学问可好？”临别前，程颢对苏轼道。
苏轼欣然应下，挥别程氏兄弟。
苏洵最近经常去找保聪，也不怎么见到人了，苏子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父亲和这和尚感情这么好？书也不温了？？似乎是……放弃了科举一般。
回到房中，他问苏子瞻，“子瞻，你觉不觉得父亲最近有些怪怪的？”
苏子瞻拉了他坐下，“子由何出此言？”
苏子由皱眉，思索着组织语言，“他读书不如从前那般勤了，而且……似乎有些躲着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苏子瞻也认真回忆起来，最后却摇头，“未曾发觉，可能是你太敏感了。”
是吗？苏子由疑惑。
重阳将至，京中十分热闹。
朝廷休务一日，便有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组织诗会宴会，也有不少帖子送来兴国寺给苏家父子。
章衡搬出了兴国寺，如今住在怀远驿，他也给苏轼来了封信，约着一起去城楼登高。
苏子由其实也挺想住怀远驿的，主要是寺庙吃了三个月素斋吃的心累。
而且他知道苏子瞻是个爱吃肉的。
收了赵老爷一百两后，如今他们的手头银子也多了起来，有近四百两之巨。就算住怀远驿，一周开两三回荤，用到来年科考应该也够了。
于是他认真地和苏洵分析了这件事。
苏洵想了想，咬牙答应了。
——唉，一想到子由极有可能是皇子，就觉得不能委屈了他。
何况赵老爷还刚给了一百两银子。
“对了父亲，前些日子我与兄长给解试主考官范御史写了答谢信，范大人勉励我们说：虽然距离会试还有几个月，也要好好温习才是。”苏子由又道。
苏子瞻挠挠头：他们的确是投了答谢信，可……范大人好像并未回信啊？
苏洵勉强一笑，“呵呵……范大人言之有理，你兄弟二人可得好好温书。”
臭小子，分明是劝你老爹认真学习，扯什么范御史！
唉，他苏洵是仕途无望了。前几天拜托保聪处理了烫手山芋后，他现在惟愿苏轼能中举，也不算辱没了门楣。
至于子由……就和他回眉州老家算了。
苏洵想得很简单——把兄弟俩分开，各自娶了妻生了孩子，应该慢慢就好了。
而且这样也让子由脱离了东京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仁宗会不会认回苏子由？
——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无凭无据，官家怎么能认！
苏洵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要千方百计销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