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解释这么麻烦,虚空的本质就是‘本质’,你说它是什么都可以,因为它什么都是,它就是‘本质’本身,你的力量——并非力量,而是更加根本性的东西,所谓招数、技能、力量都是没有意义的,虚空生物不需要这些,”父神伸手指着天空那倒垂的大陆,“举个例子,如果让你分开那片大陆,你会怎么办?”
“你到底是怎么防御的?”我终于忍不住了,停下对父神的狂轰滥炸,也让周围的空间稍微自动修复一下,满腹疑惑地问道。
在?做?什?么!
“轮到你了。”父神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提醒自己不要发呆,我甩甩头,锁定了立在数百米外,看上去仿佛全无防备的那个身影,然后在身边召唤出密密麻麻仿佛蛛网般的虚空裂痕,这些毁灭性的裂隙交织成一个巨大的球形,在空气稀薄的环境中发出尖锐的呼啸,随后我和这个圆球如同炮弹一般冲向对面。
“镜像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的?”父神笑着看了我一眼,“真假的界限本来就很模糊,世间万物皆信息,能被修改的东西,本身就没有纠结真假的意义。”
辉煌,壮丽,眼熟——那正是我们刚刚离开的神界大陆!
“抬头看看。”父神突然飘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
仍然没看出来对方使用了什么特殊的力量或技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当初用了几百年才自己想明白,然后又用了几百年才掌握怎么去做,”父神微笑着看着我,“所以你也不用急于求成,只要记住一点:不需要过程,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举动,如果你想要结果,那你就是结果,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就行了。至于现在……你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吧。”
而且它们全都倒垂于天顶,就好像那些大陆有着截然相反的重力一样,根据自己来时的方向,这些陆地显然是和下面的神界如同镜像一样对称分布着的,难道它们是影子?
冰蒂斯叹了口气:“妈蛋,拉近距离之后果然还是只有王八拳么。”
就和以往的多次指导一样,父神又带着我这个菜鸟前进了一大步,而且这次这步跨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消化这些知识。
“我看出来了,你好像对自己的力量有理解上的偏差,”父神也微微舒口气,即便有实力差距,来自虚空生物的攻击也是没办法跟普通攻击一样大幅度免疫的,所以他刚才也挺费劲,“你似乎太关注于所谓技能或者‘招数’了。”
我缓缓释放着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形态,正常而有限的五感被虚空生物的超感官逐一替代,四周事物的影像不再通过感觉器官进入脑海,而是直接以信息的方式回荡在心灵中,神界边缘那种不真切感带给自己的影响也终于慢慢退却,我“看”向父神,给他一个已经做好准备的眼神。
我仍然有些似懂非懂,但这次,自己好像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脉络。
“神界的空间结构很特殊,在比较偏远的区域,真相被足以侵蚀现实的虚幻所取代,而在靠近边界的地方,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你在地上看到的天空只是它‘需要’呈现出的模样,如果不真的靠近,你是想不到它长什么样的,”父神带着我一路前往神界天顶,我们速度飞快,很快便越过了厚厚的云层,一边前进,他一边在精神连接中介绍着神界特殊的环境,“这种扭曲有一部分是最初的设计,还有一部分则是神界自我演化而来,这是一个变化的世界,‘信息’在这里很不稳定,众神的力量能轻而易举地改变现实,即使神界也不能豁免这种改变,所以它的边界始终在变动,从无定形,现在你亲眼见证这个古怪的地方吧。”
我已经感觉到周围环境不太寻常了:我们一路升上高空,越过饱含水分的云层,到那为止,四周一切还起码是真实的,但继续前进,这种真实感越来越弱,我开始觉得迎面袭来的强风时断时续,自己的前进似乎在原地踏步:然而视觉上确实可以肯定自己还在前往天顶,周围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声响,明明晴空万里,却能听到远方传来雷鸣,能听到近在咫尺有湍湍流水,能听到呼啸而过的破空声在身旁百米开外不断响起,然后这些声音也慢慢沉寂下去——是沉寂下去,而不是远离,就好像有人把音响的音量调低了一样。我低头看去,神界那一片片浮空大陆已经全部被云层遮挡,再看不到丝毫……不对,不应该是云,我记着出发的时候没有看到天上有这么浓密的云层。那些东西看上去均匀而厚重,就好像一层刻意布置的障眼帷幕,已经把神界完全覆盖起来了。
剧烈的冲击和横扫整个神界天顶的大风暴淹没了女流氓的吼叫……
父神想了想:“哦,解释起来不太容易,我先问你个问题:虚空力量的本质是什么?”
父神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接上茬:“呐,你理解的挺高啊,不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只要能打赢就行了,为什么需要‘过程’呢?”
我哪有功夫跟这个女流氓斗嘴啊,直接脑内屏蔽她的吐槽,数百米距离眨眼就到,由虚空裂隙交织成的风暴之球结结实实地撞在父神身上,随后所有的裂隙都解除了控制,这一次,真正的大冲击到来了:虚空的力量狂涌到秩序世界中,开始摧毁波及范围内的每一寸空间,视线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消散,黑暗逐步侵蚀着神界的天顶,而在这破碎的空间风暴中,父神的身影完全没有动静: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完全隔绝了空间割裂产生的伤害。
现实没有扭曲,那片大陆也没有经历任何变化过程,只是父神说“分开”,于是现实直接就切换到了大陆被分开的状态。
“没招数?”我甩甩手,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是说此时无招胜有招?招在心中意随心动?出手随缘道法自然?诶呀叮了个当的,原来这不明觉厉的东西真有用啊?”
一阵强猛的冲击波骤然扩散开来,我和父神借着冲击波的威力拉开了距离,还在旁边等着围观的库瓦因夫妇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父神摇摇头,只是抬手指着高天极远处的大陆,随口说道:“分开。”
“切开一个大陆或者切开一个世界本质上没有区别,而且对你而言应该都能办到,”父神这才看向这边,“但你却拘泥于必须使用某种‘技能’或‘手段’,为什么要受限制呢?虚空是万物本源,那么‘被分开的大陆’或者其他任何你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东西都只不过是虚空的一部分,你为什么还要借助麻烦的过程来实现自己本身就已经掌握了的东西?凡人要切开东西就要用刀,但假如你本身就是刀,或者你本身就是‘切开’这个概念,你为什么非要去找把刀呢?”
当然,这并不出自己预料,如果这么简单直白的攻击都能奏效,那父神也白活这么多年了,只是我完全看不出他用出过任何技能或者力量,就这么简单地屏蔽了伤害,这才让人纠结:一个无从了解的对手,哪怕当陪练也根本没法下手啊!
“承蒙夸奖——你靠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笑的太假了。”我在想象中呲牙咧嘴一番,声音努力保持镇定。刚才那一下子自己是反应过来了,但压根没这么轻松,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阵冲击波:不是爆炸,也没看到父神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在他靠过来的某一瞬间,自己凭借本能觉得大事不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采取了紧急措施。那阵冲击波到底是什么东西?
父神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微微点头。
“哦,除了王八拳之外,你在这个形态下也研究出挺多花招的嘛,”冰蒂斯的声音优哉游哉地响起,压根没有身处暴风眼的紧张感,“不过把自己当炮弹发射出去你不觉得傻了点?”
父神愣了愣,好心提醒:“……那什么,你现在没五官,我看不出你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