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正常交流中当然会给对方理解造成不便,事实上托贝鲁族人自己之间交流使用的是类似心灵通信一样的技能,只不过和希灵使徒比起来,这种心灵通信有局限性,只能用于同族,而且通信距离有限,所以他们在和外族交流的时候才只能使用已经有些退化的语言器官,这个过程对交流双方都是一种煎熬,托贝鲁人要想办法让自己说的东西能被理解,站在他们对面的人则要花一倍的心思给自己听到的每一句话标顺序码——我不敢想象一个托贝鲁人对自己读一篇议论文的话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许读散文还好点,因为本来就很散……
“是的,帝国会尽快安排,你们会在一个全新的宇宙安顿下来,”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的舰队成员都会有一个安稳的家的。”
结果我一问还真是这样,金不知道什么叫祈祷,托噜噜则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宗教……
“托贝鲁族是个非常有潜力的种族。”
金对“安慰的家”恐怕并没有多少感觉,就像当初废墟世界的部族对有日月星辰的天空无法想象一样,但他仍然露出了微笑,这毕竟仍然是个少年,甚至可以说是个孩子,哪怕他不知道真正的童年应该怎样度过,也不妨碍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向往新奇的事物,对我口中的新世界,他充满期待。
然后一家子就洗洗睡了——还有一个来小时安薇娜就该唱歌了,小幽灵女仆生平……死后就这点爱好,全家都不好意思干涉人家,所以我得在那之前把自己弄到失去意识才行。
对了,之前还没联想起来,现在想到了,这个昆虫星人好像就是托贝鲁族,而托贝鲁族则是一个靠着军事实力跟帝国硬抗了三年的变态文明来着,现在流亡舰队所有的飞船和包括我们脚下这个在内的十座星球要塞都是他们的成果,这样一个超强文明可不一般,即便心高气傲的珊多拉也要将他们看成可以合作的潜力股,想到这我就对昆虫哥刮目相看了——人不可貌相啊,谁说虫族出身的外星人就只能走二头肌路线的?眼前这位难道走的不是高科技路线吗?
托噜噜这时候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维嘉显得有点尴尬,出于节肢动物的礼貌,他也问了一句:“平常怎么迈,你们六条腿的?”
维嘉没理我的茬,而是活动着尾巴原地踏着小碎步看了托噜噜半天,把后者盯得毛骨悚然才开口:“呐,你有四条腿,平常走路先迈哪一条?”
那可不,同样属于节肢动物,靓丽的维嘉可比三角脑袋的托噜噜漂亮多了。
“总有一天,你们会用自己的眼镜亲眼确定新帝国是什么模样的。”
“蝎子兵的神经过短,不抻直了都够不着末梢,过会你再问,她一准都忘了托噜噜是谁了。”渡鸦001小声嘀咕道。
听到珊多拉的话,托噜噜还没来得及反应,金倒是赶紧紧张起来,急匆匆地问道:“不是要被你们绑在实验室切片研究吧?”
金和托噜噜都是一愣一愣的,我估计他们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祈祷是怎么回事,瞅着流亡舰队这样好像也没有宗教史——本来他们就都是帝国和星域双边境上的“化外之民”,就是有信仰也不是星域神族,要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就是乱拨号也早该联络上星域那帮活雷锋了,至于狼狈成这样?
所以莉莉娜瞬间就被他俩当成了小孩子在胡言乱语。
“他们都教我,帝国人是非常凶残的,但你们都不太一样,跟书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金欢快地说道,“我还是很怕那些帝国飞船,但我不怕你们……你真的是那个什么皇帝吗?我听说皇帝是整个帝国最厉害的人,比所有人都聪明,从不犯错——书上把希灵皇帝写成这样的可怕家伙。”
珍惜生命,让我们换下一个话题……
其实我跟浅浅还是有点遗憾的,浅浅对任何一个自己没去过的地方都充满探索兴趣,而我则感觉那个星球要塞钢铁苍穹下的微光世界让人着迷——尽管不适合常住,但作为偶尔的旅游景点,这样一个覆盖在星际合金下的密闭空间却有着独特的魅力。
我顿时虎躯一震,然后就看到托噜噜浑身别扭地扭了半天,紧接着华丽丽地侧翻了。
“维嘉?你看什么呢?”我发觉身旁有一道视线一直在扫来扫去,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是维嘉正站在自己身后,蝎子姐正满脸好奇地在托噜噜身上扫来扫去。
我感觉今天自己虎躯得调成振动模式:这俩是打算较劲怎么着!
不过维嘉毕竟是有过经验的人,托噜噜话刚说一半她就卡擦卡擦地变成了人类形态,迈着两条差不多能走t台的大长腿扭头走人了,边走边嘀咕:“同样的陷阱可不会中两次,你又不是皇帝陛下……”
莉莉娜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然后掏出一把小树叶,抽出两张来塞进金和托噜噜手里:“这是我的名片,拿着这个加入生命神教可以免排队免报名费,以后有个小病小灾的都不用求人,在家里祈祷就治好了,祈祷的时候说清楚姓名住址,要天上有个声音说占线你也别理它,最近神殿那边正升级服务器,那是误报……”
流亡舰队的事儿让众人心里都有点沉甸甸的感觉,我们晚饭过后商量了很多东西,这次十分罕见地整个第一家庭都在商谈正事,珊多拉和我想办法从目前帝国已经备案的世界中找一个合适流亡者定居的空白宇宙,姐姐则在和林雪低声讨论如何慢慢扭转那些幸存者对希灵使徒的印象:她们俩其实在这方面很有实力,姐姐大人心思缜密而细腻,大小姐则拥有无人能及的对未来的推演能力,即便没有任何根据,她也能直接把一个计划从开始到结束每一阶段所能产生的影响给看个一清二楚,这种天赋用在制定n年计划上简直是开挂一样的好用。甚至连浅浅也没闲着,她在和莉莉娜一同商量如何用爱感化流亡者,让他们感觉到家的温暖……目前她们的初步方案是每天晚上七点半给流亡舰队放新闻联播,让他们幸福地溺毙在新闻联播的美好世界里,不得不说这个方案简直是太惨无人道了,我不得不继续无视这俩正事不干捣乱第一的活宝。
看着托噜噜前肢上装着的幽能军刀,珊多拉突然很认真的跟对方说道,“虽然现在说这个你们可能有点接受不了,但我个人很期待未来有一天,托贝鲁族人可以出现在帝国的实验室中,能够依靠个体力量直接利用幽能的生命形式,目前除了希灵使徒外你们是第一个,我希望将来两个种族可以摒弃前嫌。”
姐姐大人面带微笑,自打跟“议会”达成协定以来,她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消退,现在她拍了拍莉莉娜的脑袋,侧头对我说道:“每次让人悲伤的事情结束之后,这丫头倒是很会调节气氛。”
……我说呢,为啥梦里那个小女孩叫爸爸叫的那么清晰,敢情真的有人在叫自己!
我想了想,觉得这主要是莉莉娜缺心少肺的功劳。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我都感觉有点心虚,于是干脆不回答了。
托噜噜看着我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比较细小的右前肢跟我碰了碰:“没见过的礼节,不可思议,希灵皇帝喜欢平和,你身上的能量反应不是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