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在我脑袋旁边的床头柜上蹦来蹦去,抱着台灯打秋千,嘎吱嘎吱地啃笔筒,扑棱着翅膀在天花板上沿着对角线飞来飞去,入夜之后的小东西精力格外充沛,在所有人都酣然入睡的时候她反而彻底精神起来,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悲哀的事实:叮当的时差又要重倒一遍了……
“那就是我,”我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是莫布拉多最紧俏的纪念品,号称是希灵皇帝开光过的转运珠,我这儿还有一把珊多拉祝福过的猎魔枪,当然也是号称的……”
我是谁呀,反应力那是不用说的,当场掏兜拿出一个小珠子来:“给你,从莫布拉多带来的纪念品。”
“当时的情况没有多余选择,任何一点胆怯留下的纰漏都可能让最后一块领土沦为深渊巢穴,”珊多拉轻轻摇头,一头耀眼的金发在我眼前荡漾开来,一瞬间,仿佛又把我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战火纷飞,背水一战的年代,“我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这已经涉及到重新改写自身种族的特性,希灵使徒的种族特性是在漫长的岁月中才改造成现在这个模样的,比如我们只要具备希灵之名就会对法则伤害有一定抗性,为了给整个种族增加这样的天赋,我们的先祖用了将近两千万年的时间,可他们……虽然改写灵魂的存在方式要比增加一个全族的法则抗性简单很多,但在那么短时间里,他们真的做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冲楼梯口招了招手,两秒钟后,从楼梯扶手后面果然探头探脑地冒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脑袋,水银灯在上面给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毅然决然地滚了下来,嗯,滚了下来……
“你拿这个对着灯光照一下。”我乐呵呵地提示对方,水银灯疑惑地偏头看了我一眼,不过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质疑,拿起那个半透明的天蓝色珠子在灯光下照了照:“诶?笨蛋人类,这个里面有个小人儿诶,好像跟你长得一样!”
“pl-15就没有告诉你具体情况?”我眉毛微微一动,“他是当年计划的参与者,怎么也应该知道些内幕吧?”
我:“……你看着咬吧。”
好吧,她还有个名字叫盖亚……
珊多拉不解地看着我。
珊多拉不可能放得下他们,能尽快安置那些古老的灵魂是她在结束了这场战争之后最关心的事情,现在那些灵魂暂时还在首领蜂们的水晶翼里面保存着,由后者提供能量来模拟那个控制核心里面的存储环境以维持这些灵魂的存在,不过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
塔维尔是个绝对无法清闲的人,只要睁着眼睛,一分钟不工作她就会浑身难受,甚至在休息的时候,她都会保持着几个质量投影在外面继续忙碌。在回到影子空间之后,她立即组织了一大批跟她一样的工作狂帝国技|师开始了对那些古代灵魂的研究,如今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按照帝国技|师的工作效率,想必也应该有个初步的情报分析了。
“喂!喂!你这个笨蛋!到底打算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这孩子说话有长进啊!”我一脸惊喜地对身旁的姐姐大人说道,小泡泡还在后面嘟嘟囔囔,这次听得更清楚,除了那句很早就学会的“爸爸”之外,还有三个字就是“回家啦,回家啦”,跟恒源祥的广告一样在她嘴巴里滚动播出。林雪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果汁,看着我们爷俩闹腾,良久才嘀咕起来:“嘁,那个金灿灿的家伙成天闲着没事就教小泡泡说这三个字,有时候还跑阳台上做发声练习——街对面那户人家的鸟现在都会说这仨字了,那可是一鹌鹑!”
“怎么回事?”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皱着眉头对珊多拉说道。
说到最后,水银灯那红宝石一样漂亮的大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将脸凑到我眼前不足五厘米的地方,仅剩的一颗小虎牙呲了出来泛着寒光。
水银灯好奇地接过珠子蹦到一边,小手捧着它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顿时皱起眉来:“这就是礼物?不就是个珠子吗,笨蛋人类你想骗我?”
那个now loading!
“看什么看!”水银灯用力抓着我的头发,试图将我的脑袋从脖子上拔|出|来,宽大的哥特式蕾丝袖口在鼻子上扫来扫去让人忍不住想打喷嚏,“笨蛋人类!礼物呢!”
“咕吖!”小泡泡毫不客气地撞飞了水银灯,抛下正骨碌碌滚下楼梯的小人偶之后从二楼沿着抛物线就飞了过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自己如同被rpg正面来了一炮般被小泡泡撞飞出去才反应过来,一声大叫:“我去!这倒霉孩子!”
顿时我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小泡泡随着这个动作跟披风似的被甩到背后,安安稳稳地挂在那傻乐呵,小丫头的臂力可不是说笑的,所以和小泡泡玩闹的时候我基本上不用在意不小心把孩子甩飞的情况,反而大部分时间要头疼怎么把她拆下来。
我大惭,在一帮姑娘的围观下恨不得从沙发坐垫的缝钻进去——然后叮当就替我这么办了,她表演从我脑袋上高台跳水的绝技,没瞄准,卡在沙发缝里出不来了。
姐姐大人给我整理好了被弄皱的衣服,又弯腰把浅浅提溜起来,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准备饭点再下来,这时候我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好奇地抬头一看,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正好从二楼的楼梯口处一闪而过,虽然没能看清长相,可那对红色的大眼睛还是挺醒目的——当然更醒目的是对方那连楼梯扶手都够不着的身高。
她说:“阿俊,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安置那些灵魂了。”
小泡泡抱着我的脖子玩命地蹭来蹭去,看样子今天是不给我蹭掉一层皮不罢休了,小丫头说话还是含含糊糊的,自创的小泡泡语永远是那么难懂,但这次,我敏锐地发现对方好像还说了一两个清晰的词汇,尽管简短,但差不多能理解她什么意思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脑袋上多了一圈牙印,水银灯牙疼吃不下饭,只好喝了两大瓶酸奶,因为还带着气,所以喝得过猛,后来差点都吐奶了。
“当然是礼物!”水银灯趾高气扬地坐在我身上,“出发前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不带我去就要带礼物回来!难道你没准备?”
我和水银灯:“……”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水银灯从天而降砸醒的,一个月没在家睡觉,现在对水银灯的空降式催醒法有点警惕不够。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倾洒进卧室,暖洋洋的让人格外不想起床,结果重新恢复了冷面少女状态的水银灯在我胸口趴了一会之后果断拽着我的头发强行拖到了地上,在抱着这个小人偶去刷牙洗脸的时候我看了看身旁的床头柜,果然发现小东西正抱着块橡皮四仰八叉地打着呼噜,她可能一直亢奋到凌晨才睡着,这个每次倒时差都格外痛苦的小家伙真是没救了。不过在我拧开盥洗室水龙头,准备和水银灯一起刷牙的时候叮当还是条件反射地醒了过来,她晃晃悠悠地飞到水池子前面,闭着眼睛捧起自己的袖珍刷牙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顺便吃了两口牙膏之后,一摇三晃地飞回去继续睡觉。
“珊多拉,”我按住了身旁之人的肩膀,“看来你是关心则乱,以至于没有将情报联系起来。其实咱们知道那个所谓的重大试验灾难是怎么回事,甚至还认识那次事故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