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这么多女人生了孩子?
“妾身这次要是死了,侯爷能不能像上次那样答应妾身,好好照顾曦儿?”柳寒云咳嗽得喉咙腥甜,帕子捂着,全是血。
季曼看着他认真地道:“大师要什么我都舍得,金银珠宝,身家性命,甚至是侯爷…”
柳寒云沉默,随即红了眼:“那如今世子的娘亲已经回来了,侯爷为何还是只在北苑陪着她们?多少次妾身带着曦儿想去见侯爷,都只能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在远处其乐融融,曦儿都快不认识您了……”
她不后悔自己那么狠毒地对一个孩子下了手,她不后悔,只是心里有些过不去,所以病越来越重了。柳寒云摸出旁边放着的匕首,鼓足了勇气送进自己的胸口。
“侯爷不止世子一个儿子,但是您眼中,的确也就这一个儿子。”慕水晴叹息道:“妾身多次看见曦少爷怯生生地跟在夫人身边,跟夫人一样要许久才能见上侯爷一面。虽然夫人是正室,他却跟庶子无异。相比于世子,也实在太过可怜。”
“我再送送,就多送几步路。”季曼回头看着他:“就再送到门口。”
椿皮哭着将曦儿带到北苑,只跪在侯爷面前哭个不停,宁钰轩问了两遍怎么了,椿皮都哭得无法说话。
曦儿呆愣地看着自己一脸苍白的娘亲,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不是妾身所下。”柳寒云靠在桌边喘气,固执地摇头道:“妾身怎么会让曦儿背上娘亲是杀人犯的骂名?所以不是妾身下的。”
她干的?宁钰轩冷笑,画了画像去衙门,让人张榜通缉,从京城开始千里之地,都不再有檀香的容身之所。
宁钰轩一怔,继而皱眉:“你觉得世子被下毒,与寒云有关?”
虚无抱着好好跑得贼快,有一瞬间季曼都觉得他是人口贩子,跟装了马达一样一路冲出去,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听见他的碎碎念:“可惜了好孩子,沾染了红尘之气,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劫难,安心跟老衲走吧。”
“这两年来,世子娘亲不在身边,我若还不在,你让世子该怎么办?”宁钰轩苦笑道:“我也不是没有陪伴曦儿,只是更多时候是陪着好好的,因为曦儿有娘亲在身边,好好没有。”
柳寒云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只是咳嗽得更厉害了:“妾身不明白侯爷说的是什么解药。妾身这一屋子都是药,却没个能治病解毒的。”
于是他大概也就猜到了。
柳寒云一愣,咳嗽得更猛了一些,不解地看着他道:“侯爷既然也是爱曦儿的,为什么总是陪着世子?为什么不多分一点时间给曦儿?”
慕水晴看着眉头不展的陌玉侯,轻叹了一声道:“侯爷以前从来懂得不偏爱人,越是不偏爱,那人就越是安全。若当真要偏爱,也知要提前护他周全。这次怎么就糊涂了?”
凌厉的目光从旁边射过来,季曼恍若未见,只朝虚无再行一礼:“求大师救命。”
“阿弥陀佛。”最后一天的时候,虚无和尚来了,还是一脸智慧的光芒,透着点儿玩世不恭,走到好好的床边道:“早说了让你们将这孩子给我带走,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非要走到现在这一步。”
好好青着脸,依旧是没什么知觉,只是呼吸没有那么微弱了。
好好一天天憔悴下去,醒来的时候只会疼得不停地大叫哭喊,哭得季曼实在心疼,宁愿就让他一直昏睡。睡梦里至少痛苦要少些。
宁钰轩亲自将她的房间搜了一遍,没有找到解药。便也只有离开。
“曼儿。”宁钰轩拉住她:“别追了。”
宁钰轩皱眉:“你先将好好的解药给我。”
大夫来了,说是痨病,就这几日了。
这次,她不会再活下来拖累曦儿了,曦儿也没有了娘亲,侯爷定然会对他更好一些。看在是她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命的份上,侯爷再如何,也该多怜惜啊。
宁钰轩心里也是痛苦,看着她这模样,也只能叹息一声,松手看着她提着裙子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