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名带姓叫的时候总是没好事的,季曼脚步顿了顿,缓缓转身过来看着他。
那时候两人爱得多单纯,她只是个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女儿,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她不慕富贵,他给她所有。
刚吃了晚膳过来,为什么要饿?季曼觉得今天宁钰轩的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不过她还是站得端端正正地答:“妾身不饿。”
敢情只有罗绮一个人知道宁明杰的书房不能进?季曼挑眉,跟着那家丁过去看。
虽然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但是季曼下意识地觉得,宁明杰是不会伤害她的。这人好歹是个男二,没什么阴暗背景,自然也没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宁钰轩反应倒是快,伸手将人接住了,一探额头,有些热。
温婉的脸色在看清季曼的时候变得很精彩,用简单一点的话来描述就是红的黄的白的绿的混在一起炸成了一朵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家奴有礼地和灯芯一起守在门口,季曼踏进去,就看见摆得整整齐齐的书,和墙上挂着的书画。
季曼心里顿了顿,再看了一眼旁边。
因为要替宁明杰管家,季曼就往宁府走了两趟。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那桌子上有一桌饭菜,尤为奇怪的是,中间放着一个卤猪头,垫着砧板,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表少爷的书房在哪里?”季曼问。
“贱人……”
她没有在湖边这样坐着给宁明杰画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只是这身影太像她,特别是头上那支梅花簪子,有一段时间是她最爱戴的。还有腰间裹素,髻也总是简单一个堕马髻,分明是南巡时候她的装扮。
陌玉侯轻轻抚着她的秀,淡淡地问:“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最为心动?”
“既然得表少爷信任,我自当尽力。”
宁府没有管家,事情都是一个叫罗绮的丫鬟在管理。季曼从她手里接过账本的时候,不知为何看见些敌意。
“我不要…不要…”
季曼微微一愣,暖玉拉了拉罗绮的衣袖,摇了摇头,罗绮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少爷的书房一般都是不让人进的,夫人要是有什么东西要拿,就告诉罗绮,罗绮帮您。”
心绪难平,温婉急急地喘了几下,想往前走一步,却直接晕了下去。
听这语气也不是一般的丫鬟,季曼点点头,郑重地将账本接了过来,也看了一眼旁边的暖玉。
本以为这孔明灯是为她放的,可是为什么聂桑榆会在这里?
“账本我已经从罗绮那儿拿到了,时候不早,我也就回去了。”季曼朝他行了个礼,就当什么都没有生。
“钰轩……”温婉想争辩,她没有,她没有对他……
打开书房的门,灯芯低声道:“主子,您要做什么?”
“怎么了?”季曼好奇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会画这么多她挂在书房?
温婉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捏得紧紧的,看着宁钰轩的眼神,心里一阵阵的难过。以前他无论在哪里都是只看着自己的,可是现在,她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却看不见了吗?
擦肩而过,谁也没侧眼。季曼觉得,有些奇怪的情绪,还是早些丢了为好。
哪知罗绮的反应却微微大了些,前行一步拦在她面前道:“少爷的书房不可以进去。”
聂桑榆的脸侧过来,笑得满足而幸福。她心里的藤蔓像是带了毒刺,在心上纠缠,缠得她呼吸都困难。
恍然想起什么,别院天花之时,她似乎…是真的没有以前那样能为他不顾生死。换做以前,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是会愿意照顾他的。可是尝到了富贵滋味儿,知道了人生可贵,她竟然退缩了。
旁边还有些美人图,或站或坐,都没个正脸。不过季曼稍微细看,就看得出来那是谁。
宁明杰的字很好看,所以写的诗词也很多。每一幅都被简单地装裱起来挂着,只有一幅诗,被挂在对墙的最中间,是被人用心装裱过的。
这美好的男人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道:“情为最深之时,是你对我钟情无二。情潮退却之时,是你对我情意已绝。”
宁钰轩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梦里都不安稳的温婉,微微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宁钰轩的双眼温柔得像是可以包容整个世界,看着她道:“真是个傻子。”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宁钰轩看着那个猪头,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