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般在绝望的时候，会喊的都是能救自己的人。季曼托着下巴想，她喊侯爷亦或是喊自己都还情有可原，为什么会喊千怜雪呢？千怜雪现在因着她做的点心还在昏睡，锦瑟怎么会觉得她会救她？
季曼笑了笑，聂桑榆的母亲也死了很多年了，关于她当年到底为什么突然暴病而亡，到现在都没查出真相。时间久了，自然也就那么过去了。
皇贵妃现在靠在软榻上，抱着已经可以哇哇乱叫的小皇子，柔和地看着她道：“桑榆，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温婉站了起来，应了一声，先出去了。齐思菱也跟在后头往外走，只有苜蓿看了季曼两眼，有些迟疑。
季曼安静地入场，找了宁钰轩旁边的椅子坐下，当个观众。
“谁知道你想干什么？”齐思菱轻笑道：“说不定是见不得侯爷对雪主子宠爱有加呢，现在证据确凿，你狡辩就有用了不成？”
季曼没有搞懂，但是陌玉侯处理这件事也太轻松了，直接就将锦瑟送了出去，锦瑟好歹还怀过他的孩子呢。
“甘草留着照顾雪姨娘吧，这时候也该用晚膳了，都各自回去吧。”季曼道。
“你何时说过？”淡竹微怒道：“你要是说了，奴婢能不提醒主子吗？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想告诉我雪姨娘有问题，来证明你和她没关系，好取得我的信任么？”季曼轻笑了一声，伸脚轻轻踢了踢苜蓿颤抖的腿，痞子样儿十足地道：“那你别抖啊，这副心虚的样子，叫我怎么能相信你？”
“这个奴婢不知道…”苜蓿摇头：“雪主子自己不也被迷晕了么？”
苜蓿吓了一跳，退后一步伸手捂着脸，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季曼。
“害了雪主子，奴婢有什么好处？”锦瑟苦笑道：“奴婢一向很敬重雪主子的。”
甘草刚好要留下来，季曼也就允了，被她扶着往外走。
苜蓿手一僵，呆呆地抬头看着她。
“到底是亲姐妹，若是能帮上沉鱼妹妹，桑榆一定会尽力的。”季曼道。
季曼心里暗笑两声，面上却是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你知道我的手段的，若是还想站在我这边，那就先老实说了吧。”
陌玉侯坐在一旁，揉了揉眉心道：“我一早想将锦瑟送去教坊，想来现在也是时候了。”
“雪主子吃错了东西，旧疾犯了，侯爷正大雷霆呢，要奴才们去请大夫。”家奴匆匆说了一句，就走了。
心口凉了凉，季曼收敛了笑容。古人还真是经不起吓，一吓，什么秘密都能被抖出来，怪不得有人喜欢装鬼吓人呢。
季曼点了点头，众人也才在这时候才注意到她，也没起身行礼，就点了个头算是致意了。
季曼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如同她期待的一样乖巧地回答：“桑榆知道姑母想说什么，但是沉鱼的事情，不是桑榆有意为之，而是侯爷自己的决定。姑母也知道桑榆现在这个样子无法得侯爷青睐，侯爷又如何还会听桑榆的话，不给沉鱼妹妹好过？”
旁边的鬼白应了一声，吩咐了家丁进来，带着锦瑟就往外拖。
“怎么了？”季曼问。
苜蓿站不住了，脸色陡然苍白，嘴唇哆嗦了两下，差点给季曼跪下了。
雪松院？季曼看着她，敢情她这没注意，苜蓿又往雪松院跑了？
季曼现在还记得老夫人说的那句千怜雪是不会害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的孩子没了，应该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季曼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单纯的，单纯的相互依存的关系。至于那些常常被歌颂的各种美好感情……如果人人都有的话，为什么值得歌颂？
不过，动谁的孩子，跟她没关系，她都犯不着较真。若真是千怜雪动了她的孩子，那她怎么也要扒她一层皮下来。
苜蓿定了定神，靠近她一些，低声道：“主子临盆那天，听说外屋守着的人都睡着了，主子不觉得奇怪么？”
“走，甘草，去看看。”
皇贵妃见她这么通情达理，甚至一点怨怼和嫉妒都没有，心下也是觉得桑榆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只是这身子…
她知道聂桑榆心里唯一欣慰的是，尽管陈氏被扶正了这么多年，她父亲的心里，依旧是有她母亲的位置的。聂家主屋里那幅她母亲的画像，一直没有被拿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