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听得好笑，聂桑榆的心却抽了抽，紧缩得让她眉心一皱。
季曼耐心地抹完老夫人的脸，又净了手，拿鸡蛋轻轻在老夫人脸上滚碾按压。尝试过的人应该知道，这感觉很舒服滋润。
温婉大喜过望，满心以为老夫人当真是接受她了，连忙磕头谢恩，紧紧拉着宁钰轩的手。
于是大门合上，季曼一咬牙，呯地一声又朝老夫人跪了下去。她还是跪着才有胆子说话。
老夫人心疼她，连忙亲自起身，将她拉到软榻边坐着：“傻丫头，我何尝不知道你不甘心，这么多年了，你待轩儿如何，我这个老太婆是看在眼里的。你是太爱他了，过犹不及，也许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爱。
季曼微微一笑，点头。雪花膏推出的第一天她就告诉水娘子，一定要雇佣一大群人在门口排队，争相议论，才能做到很好的宣传效果。看来水娘子做得不错。
雪花膏，上次季曼买回来的，说是都交给她了。没想到还留了一手。温婉重新打量一眼旁边安静坐着的季曼，心里终于有了些警戒。
午膳的时候，宁钰轩和温婉又来了主院，老夫人破例让季曼也坐下，不用布菜。
宁钰轩跪得笔直，半点没有退缩：“儿子想和她白头到老。”
说着，竟然看了季曼一眼。
“钱管家说你变了不少，我还不信。”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叹息：“也是苦了你了，从前那么活泼直白的性子，被轩儿磨得，听他说爱别人都不会哭不会闹了。”
等午膳的时候，老夫人终于醒来了，一睁眼就看见当归和乌惊讶又欣喜的眼神。
陌玉侯被老夫人这一声怒喝给吼回了神，抿唇跪下道：“儿子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瞧瞧这一个哭得梨花带雨，一个严肃得脸色紧绷，要是不知道的，还要说我这恶老婆子要棒打鸳鸯，活生生拆散你们一对真心相爱的人。”
宁钰轩低声道：“母亲息怒，儿子与温婉的婚事一直打算等您回来禀告。”
气氛忒严肃了，季曼凝重地点点头，旋即打量了一下老夫人的脸，然后献宝似的道：“老夫人车马劳顿，应该很累了。桑榆伺候您敷脸，您睡一觉如何？”
老夫人讶异地看了季曼一眼，季曼温柔一笑：“前些日子从外面买回来的，据说很是难得，所以给老夫人留了一盒子。”
这绝对是聂桑榆跑出来友情客串了，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季曼甚至隐隐察觉到了她的虚弱。
得自己儿子夸奖，老夫人就更开怀了：“桑榆丫头孝顺，拿雪花膏并鸡蛋给我揉了脸，一张老脸都叫她养开花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老夫人气得不轻，劈手指着旁边的温婉道：“你娶她为妻，可曾问了我一字半句？”
“永宁街上卖的那个吗？”乌小声地道：“今儿马车从永宁街上过，我就听着好多人在念叨什么雪花膏，一家胭脂铺子的门槛都要被挤破了。”
“这…”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水嫩又不油腻，很干净清爽。
老夫人看她一眼：“这会儿又卖乖，罢了，这满脸风尘的，乌去打水进来，当归去拿些珍珠粉，让桑榆伺候我午睡吧。”
乌惊讶极了，连忙拉着当归出去偷偷地试。两个丫鬟虽然是老夫人跟前的红人，到底也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爱美得很。
季曼连忙收起笑意，一脸无辜地望着地毯上的花纹。
季曼知道这贿赂是给对了，老夫人心里就算对聂桑榆有不满，这会儿也该全是欢喜了。对着镜子看了好一阵子才道：“你有心了。”
陌玉侯倒是眉头未松，只朝老夫人行了礼，便带着温婉出去了。
季曼惭愧地点头。
“你是算准了我不会同意，才先斩后奏吧。”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现在我回来了，这院子里自然没谁能害了你去。”老夫人正了神色道：“只是很多事情，你需要自己去学习，有些时候，也莫怪我不帮你。”
“其实侯夫人这个位置，只要你当得住，家世如何，倒不是特别重要。今儿我也乏了，你们便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