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音站在窗边,“她真这么说的?女子的清白不在身体上?”
“是的大小姐。”谢忠站在她身后,“秦掌柜总是语出惊人,听说去年有个叫钱生的生意人就想败坏秦掌柜的名声,被她把人打了。”
谢音蹙眉,还是不死心,“你说陆云风是不是因为害怕秦小舟才不敢娶我?”
谢忠摇头,“大小姐,夫人来信。”
谢音拆开信,心里谢夫人斥责她行事乖张,让她半月内回到蓟州。
“忠伯,是不是你和娘说了什么?”
谢忠低头,“大小姐行事不计后果,夫人已经正在为你议亲,可你总想着陆云风,小的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小姐好。”
“不,我要去找陆云风问问,只要他愿意娶我,我就敢违抗母亲。”
谢忠叹气,终归是没有拦。
谢音敲开秦府大门,不顾门房阻拦冲进去,大喊:“陆云风,陆云风你出来。”
陆云风走出花厅,站在离谢音五步之外,“谢小姐有事?”
夕阳西下,余晖满天,谢音看着这个从始至终都疏离的男人,好像把她从水里救起来是世界上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没有秦小舟,你会不会娶我?”
陆燕歪着脑袋站在花厅的屋檐下,“可是没有嫂子,就只有王家村的陆云风,你们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啊。”
谢音一愣,蓦地笑了,“在你们眼里,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陆燕想了想,“不是啊,是王家村的陆云风天天风吹日晒,挑水劈柴,皮肤粗糙一把腱子肉,和你见到的街上那些穿补丁的汉子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汉子村里多的是,这样的外貌裹挟下的灵魂,你不见得就会喜欢。”
她继续说:“你所看见的如今的陆云风,是我嫂子精心雕琢打磨出来的,因为我嫂子是女子,所以她打磨出来的灵魂才会让你着迷。”
谢音后退一步,还是不死心地看着陆云风,“如果没有秦小舟,你会娶我吗?”
陆云风摇头,“不会。”
“王家村的陆云风为了生计发愁,无法满足小姐的风花雪夜,我们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
秦小舟斜靠在花厅的柱子上,“谢小姐,还请你莫要惦记别人的东西,包括丈夫。”
谢音低垂眼睫,掩住所有的伤心难过,遥遥朝着陆云风作揖,“陆公子,谢氏谢音告辞。”
她转身走出秦宅,再也没有回头。
谢忠跟在她身后叹气,“大小姐,您是天上皎皎月,何必为了一个商户伤怀,夫人为你定的亲事是陇西李家的嫡次子,一表人才,远比商户好千倍万倍。”
谢音强忍住眼泪,“陆云风就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再也不会有人比他更好。”
“他对您不好,于你而言,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谢忠劝慰。
见人实在伤心,他妥协道:“若小姐实在喜欢,何不杀了那秦家女,把陆云风囚在身边?”
谢音擦干眼泪,“若是在蓟州尚且可行,这里是丰谷县,在朱炳文的管辖下,朱家和我们谢家不对付,成事胜算太低,我不能拿家族冒险。”
谢忠欣慰,大小姐终究还是姑娘家族的,“船已经备好,大小姐该启程了。”
“走吧,以后,应该再也没有机会来了。”
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蒙蒙黑,秋实从码头回来,兴奋道:“回主子,谢小姐已经带着人登船走了。”
秦小舟狠狠呼出一口气,要是谢音硬来,她都想好怎么同朱娴和顾云瑶求救了,好在最后谢音放弃了陆云风,给她省事。
五月末,村里的农忙结束,稻田里已经一片绿油油,揽月山的学堂已经建好,陆云风找人看了日子,开学时间定在五月二十号。
学堂里共有五间教室,每间教室有三十张桌椅,桌子上还有一块脸盆大的沙盘。
古代纸张贵,初学识字学字用沙盘最是划算,不怕浪费不怕写错,只求大胆的写,能写会读就行。
五月二十日一早,揽月山就人潮拥挤,来入学的七八岁女孩子足有一百八十七个。
陆燕站在书院门口的台阶上,扯着嗓子喊:“排队排队,一个个来,不要插队不要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