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江惟言伸了伸手，怀里是空的，倏然睁眼弹坐起来，身上盖着的毯子掉落在地上。
“昭昭？”房子里也是空荡荡的，“昭昭……”
思绪还停留在梦里的江惟言眼里都是惊慌，直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阿言？你醒啦，我买了你喜欢吃的水果……”桑黎还没说完，就被人抱了满怀。
“阿言？”
江惟言感受到对方那跳动的心，才渐渐恢复清醒，慢慢放开怀里的人。脸上一片平静，就仿佛刚刚看到的那个惊慌失态的人只是桑黎的错觉。
“你怎么没叫醒我陪你一起去啊？”温柔的声音，和煦的笑容。
桑黎盯着那脸仔仔细细的看了须臾，才说：“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忍心喊你啊。再说我很快就回来啦。”
江惟言接过桑黎手中的购物袋，另一手拉着她往沙发走去。
“先坐会儿，我做饭给你吃。”亲了亲桑黎的额头，直起身往厨房去。
桑黎坐在沙发上侧着身子，视线看向厨房。
今天阿言从西郊回来就一直很怪，不，是在墓园的时候就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吗？
墓园？
电光石火间，桑黎想起一件事。
很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她的身体早就痊愈了，记忆也遗忘了。
他……他是知道什么了吗？所以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才会看起来那么难过的吗？
还有阿言说要去寺里求平安符，他不是从来不信佛的吗？
桑黎就那样呆呆地看着厨房，目光涣散没有对焦，连江惟言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昭昭，在想什么？我喊你也没听见。”江惟言摸了摸桑黎的额头，温度正常。
“我在想阿言，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所以在西郊的时候才会情绪起伏那么大？”桑黎直接说出心中所想，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江惟言缓缓蹲下身，视线与桑黎的眼睛平齐，两人眼睛里是小小的彼此。
“昭昭，我在。我在的。”声音轻柔低缓。
桑黎莞尔一笑，“阿言，我也在的，所以你别怕。”
这是桑黎第一次摸男生的头，很柔软的发丝，就像他人一样柔软。
“阿言，抱抱，要吗？”桑黎笑着张开手。
江惟言笑开，“要。”
翌日一早，江惟言开着车和桑黎去景安寺。
十一年后的景安寺，不再需要徒步从山脚爬上去，而是修建了盘山公路可以直接开车到寺庙大门外。
寺庙保留原有的建筑进行了扩建，人工景色增加，寺里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烧香拜佛，拍照打卡，不再仅仅是一个寺庙，更像是一个旅游景点。
江惟言牵着桑黎跨进高高的门槛，正殿里庄严肃穆的金身佛像，低垂眉目注视众生，倾听着善男信女的祈求心愿。
桑黎已经没有什么心愿可求的了，但还是对神佛心存敬畏，恭敬地跪拜着。曾经她所求甚多，现在她只看当下。
看向旁边的江惟言，双手合十，神情严肃虔诚。那个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少年，是什么时候开始也有无能为力，有求于神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