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树上,胸前的长辫与青碧色长袍自然垂坠,绿色的藤冠交织在额前,镶嵌有一颗菱形水晶。
时常懒散垂阖的眼眸此时盯着悬浮在虚空的画面,棕色瞳仁里盛着细碎光泽,恍若无垠星河。
若华抱着安娜哭的场景,清晰到可以看到她被打湿的眼睫。
贝尔芬格闭上眼,画面消失无踪,古朴的精灵之书掉落在地,跟普通书没有两样。
他眉头紧皱着,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透着些许烦躁。
悲伤的哭声萦绕在耳畔,让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他心绪不宁。
再次睁眼,他摊开右手,一枚红宝石戒指静静躺在掌心。
被欧格当宝贝似的挂在胸前的戒指,在他回归本体后,落在了贝尔芬格这个主体手里。
一遍遍小心擦拭这枚戒指,甚至在午夜时虔诚亲吻它的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他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收拢手掌紧握的戒指被随手丢出去。
想要将妨碍自己的杂念完全清除。
然而没能彻底融合的一缕分魂,仍对他有着不小的影响。
一根长长的藤蔓自动伸出,捡起那枚戒指重新递到他面前。
他兀的轻笑:“倒是小看你了。”
这个“你”指的是不愿消失的欧格,还是对欧格这个分身影响至深的若华,只有贝尔芬格本人知道。
待在帝都教堂的若华,回归平静生活后,时常会一个人发呆。
伤感情绪似有若无的纠缠着她,娇媚面容仿佛失去往日的鲜活。
以前随意应付的祷告,如今她每日都格外认真。
路西法聆听着她的祈祷,每一句都离不开一个叫欧格的男人。
自己特意降身在圣池等她,以前欢欢喜喜的叫着他“萨麦尔”的女孩,却像是忘掉了他这个“朋友”。
没有她雀鸟搬去清脆嘈杂的声音在耳畔吵闹,路西法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如今她的生命仿佛被一个死去的男人占满,路西法有些厌恶这个名字。
大概是因为她在自己神像前,一遍遍为这个男人祈愿,让他听得烦了。
——他是这么认为的。
伟大的神之君主,不会承认自己产生了嫉妒。
那个名为欧格的男人,是贝尔芬格的分身。
还是他让贝尔去接近她的。
路西法事先也将接引她来神殿的任务交给了贝尔芬格,但现在他觉得可以有更好的安排。
接引者被他临时换成了阿斯莫德。
正在洞穴里打滚的玛门,和跑去跟魔龙战斗的萨麦尔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至于别西卜和利维坦——
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两个弟弟。
贝尔芬格接收到路西法的消息,讶然掀开眼皮。
大哥路西法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指派任务后从未有过临时更改的先例。
他神色一动,重新合眸。
不管大哥想法如何,对他来说,不当这个接引者反而是好事。
心烦意乱的他,并不想去见那个与自己的分身纠葛颇深的人类女孩。
能避则避,没什么不好。
若华答应教皇去戈洛雅圣山,是她从英格尔城回到帝都的第三个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