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历坐在案后,脸色不大好。
见女儿如此进来,皱眉道:“你说门口跪着的那小子?”
“除了他还有谁?”
“我让他进来做什么?我没让人打断他的腿,已经是对他客气的了。”赵历怒火中烧,手往案上用力一拍。
“那你就真的让他在门口跪了两个时辰?”
“他喜欢跪,我还能拦着?”
“爹!”
“钰儿,像他那种人,不值得你托付。”
“您怎么就知道不值得?”赵钰儿眼眶微红道,“反正女儿的清白攥在他手里了,这辈子,怕是也嫁不了他人了。”“都说了让你打消这个蠢念头,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将你嫁给他。”赵历豁然起身,从案后走出来,脸色凝重的看着女儿说道,“钰儿,你爹我这辈子,在官场上从不依附任何人,丁是丁卯是卯,绝不做违心之事。”
额?
赵钰儿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说这番话。
她看着父亲。
赵历沉了口气,说:“官场上的事,本不该与你一个女儿家说。”
“爹?”
“那日,我亲眼看到方景序去了太子府。”那天,他本要去吏部找方景序的麻烦,可人到时,方景序正好出来,他亲眼看到方景序被太子的人请走了。
赵钰儿虽然一直养在深闺,不闻朝政事。
可如今党争严重,官家小姐的宴会上,姑娘们聚在一起也会说上几句,所以她多少知道些。
父亲半生清廉,不站太子,也不站宁王。
更是对此十分避讳。
而方景序被太子的人请走,便是大有文章了。
若方景序向太子投诚,那父亲定是要与方景序保持距离。
赵历知道女儿聪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语重深长道:“钰儿,爹宁愿你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也不希望你蹚这趟浑水。”
赵钰儿低了低眸道:“您只是看见他被太子请走了,未必……就如你想的那样。”
“是你糊涂,还是爹糊涂?”
“爹,官场上的事,女儿虽然不懂,但道理是懂的……您想想,若那登徒子真是太子的人了,他今天何必来谢罪?”赵钰儿这会脑子格外清醒,分析道,“既然有了太子做靠山,他官复原职也就不成问题了,您就算再阻拦,能拦得过太子吗?”
赵历被女儿这一说,瞬间清明了。
赵钰儿继续道:“就他那样的,一抬腿我就知道他要走什么路……他定是没有投诚太子,所以今日才跑来谢罪,希望消了您的怒火,不要给他官复原职使绊子。”
“钰儿,你这一说……”
“定是这样的!”赵钰儿肯定道,“爹,您信我,他才不会靠什么太子,靠什么宁王,一身的犟脾气,哪里是依附于别人的人,其实在女儿看来,他同您一样,都是清廉的好官。”
赵历原本还觉得女儿说得有理。
可是怎么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眉头一横:“你这是要把他夸上天啊!”
小心思被父亲看出来,赵钰儿也不藏了:“爹,您火眼金睛,他是什么人,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赵历哼了一声:“马有失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知道他什么样!说不定,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狼崽子,一不注意,就得被他狠狠咬上一口。”
听这语气,赵钰儿知道,其实父亲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于是她再加把劲道:“爹,您看,他今天都不顾面子跪在门口两个时辰了,还带了一份礼来,可见是真的来登门谢罪的,您要是不表个态,真让他在门口一直跪着,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背地里又不知道要议论出什么来,您好歹……也为女儿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