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他迟迟不举杯,目光深了深:“怎么?方大人担心酒里有毒?”
方景序忙道:“下官哪里敢有这种蠢念头……”他将袖子撸起来,露出手臂上那几道血痕,“不瞒太子,下官一路从朗州回京,路上可谓九死一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贼人,差点亡死刀下,还好下官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身上伤口还未愈合,暂时喝不得酒,否则一会……太子殿下怕是要派人抬下官出去了。”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几寸。
他本意派人杀了方景序一了百了,彻底解决朗州县令的案子,将孙屹安的胞弟孙今礼保下来,可派去的人失了手,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
他也就只能拉拢方景序了。
心想这人武将出身,没有政治头脑。
应该很好拿捏!
可方景序这袖子一揭,露出伤口,像是真的在为推酒找理由,又像是刻意量给他看,有心暗示什么!
他突然就有些算不准方景序了。
看着那几道血痕,太子有些心虚,但掩藏得很好,他放下酒杯,皱眉道:“哦?方大人回京路上竟然遇到这种事?查清楚是谁干的没有?有没有活口?”
“哪里有什么活口,全死了。”
“需不需要本宫帮忙?”
“不劳烦太子殿下,可能是下官自己不小心结了仇家却不自知,这才惹来了杀身之祸。”
“谁不知道方大人为人正直,江湖上全是朋友,又怎么会结下仇家?若方大人需要帮忙,随时告知本宫,本宫一定竭尽全力。”
方景序抱手:“谢太子殿下。”
太子点头,眸光一闪,突然问起:“对了,此次阿羡与你一同去的朗州,说是……去找那位诊脉神手林老太爷看病,可本宫听说,那林老太爷年前就去世了……怎么阿羡还在朗州待了这么久?”说完,又添了一句,“他的病,如何了?”
后面那句不重要,前面那句才重要。商亭羡身份特殊,且远离京城半年之久,若是去拉拢地方官员亦或者聚集兵力,对目前的皇室而言,便是威胁。
这也是为什么商亭羡不愿见平阳王的原因,平阳王远在藩地多年,手中握有兵马,京里一旦知道他们见面,扣他一个暗中拉拢谋反的帽子,他摘都摘不掉。
还会连累平阳王。
所以,商亭羡一步都不能错!
方景序知道太子是在探自己的口风,他叹了口气道:“世子那个病,只能靠药养着,哪里好得了?本来得知林老太爷去世后,他想赶紧回京的,可从京城到朗州那一路上,他生了好几场重病,又赶上寒流,到了朗州时差点一条命都没了,就只能先住在林家养病,这一养就养了好几个月,身体才慢慢有了点气色,正好这次我回京,他也就一起回来了。”
他说时还露出一脸心疼和可惜。仿佛商亭羡当时真的差点一命呜呼了。
太子眯了眯眸,其实也没怀疑……因为这半年,他的眼线一直暗中盯着,发现商亭羡确确实实在林家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事。
再加上方景序说的这么真,太子也就放下心了。
他说:“阿羡自小在八叔身边长大,平时也不怎么出来走动,本宫……也很少能见到他,听说方大人这次住在八王府,那就劳你带句话给他,就说,本宫很惦记他这位堂兄,让他好好养病,等得空了,本宫亲自去看望他。”
方景序顺势起身:“是,那下官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听戏了,告退。”
太子点头。
方景序正要退出去,却又意味深长的和太子说:“下官方才经过后院池塘的时候,看到里面养了很多鱼。”
“是啊,怎么?方大人想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