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泽不可置否,“是。”
“我真是没想到殿下……竟如此天真。”福柔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了些,“看来,天君真的将你保护的很好。”
“罢了,既然如此,便由我来做这个坏人吧。”福柔收回了眼中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认真,“殿下,天君那个位置,日后是要由你去继承的,你身处高位,便应该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更应该知道,唯有流血,才能成就霸业。”
“三界中从没福星城的消息,没有生灵知晓我们的存在,殿下难不成觉得是因为我们不想生活在阳光之下吗?”福柔语气激烈,瞪着黄瞳,彷佛她受了很大的委屈与很多的苦楚,“我们之所以隐藏在暗处,是为了天族有朝一日能一统三界!唯有战争,唯有牺牲,才能一统三界,而战争最需要的便是金钱,是我们福星城为天族提供了足够的金钱支持!才让天族能够后顾无忧!”
福柔深吸了一口气,情绪平复了许多,淡淡地看了裴恩泽一眼后,道:“或许殿下的宫殿中,也有福星城提供的一块砖一片瓦。”
福柔的话让裴恩泽忍不住垂眸,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反驳福柔的话,福柔说的有极大的可能是事实,虽然他之前不知道福星城地下隐藏着的巨大炼狱,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天族的太子,他也是得利者之一。
裴恩泽苦笑,他似乎没有资格高高在上去指责福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已被自己的父亲给拉下了水,他……并不清白。
看着裴恩泽眉目间藏不住的落寞,易长乐察觉出了裴恩泽心中所想,轻声安慰道:“裴言做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多想,只是徒添烦恼。”
裴恩泽一眼都没看易长乐,仍旧垂着眸:“可……父债子偿。我既得了利,就要承担起该承担的。”
“什么是该承担的?”易长乐蹙眉,“你囚裴言,杀许文飞,与我一同来福星城……这桩桩件件,若真的要细算,你该承担的,早就承担完了。况且……”易长乐看向裴恩泽的视线变得隐讳,“当裴言的孩子,不算得利,你……孩童时发生的事,我或多或少也听闻了些,若是有得选,只怕三界之中没有生灵愿意与裴言扯上关系。”
易长乐叹了口气,“本就是裴言欠了你,要我说,你与福星城地下的冤魂一样,也是受害者。”
“真的吗?”裴恩泽终于抬头,眼中闪着希冀之光,带着些不自信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
“真的。”易长乐点点头,又对着开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道:“不信你问他。”
闻言,裴恩泽立即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开天,一脸期待。
开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同意易长乐说的。”末了,开天又鬼使神差地补充了句,“真心的。”
裴恩泽笑了笑,“我这个笑,也是真心的。”
……
易长乐三人的声音很轻,福柔隔着一定的距离,什么也听不清,只见这两个刁奴嘀嘀咕咕了半天,这位暴躁易怒的天族太子,便有了笑容,福柔有些惊讶,看着裴恩泽真心实意的笑容,她打从心底觉得不顺眼。
或许是先前的一番话,让福柔有了几分底气,她出声嘲讽道:“怪不得二位能长伴殿下左右,二位溜须拍马的本事在天族应该也是首屈一指的吧。”
“我……吗?”易长乐的手指头指向自己,不解福柔为何突然对自己发难。
同被福柔嘲讽的开天,只是嫌弃地看了眼福柔,便移开了视线,连句反驳的话都懒得说。
说实话,开天只觉得兴味索然,既然裴恩泽已经核对了名单,确定所有的黄瞳怪物都回到了福星城,那直接一把火将福星城烧了就完事了,实在没有必要和福柔聊这么多,纯属浪费时间。
福柔既然做了这么多坏事,死得不明不白,是她应得的下场。
“殿下。”福柔觉得自己有责任再劝劝这位天族太子,毕竟就算要找新主子,也是后面的事了,现在自己背靠着天族,天族不要起什么风波才好,“恕我再多说几句,与殿下同行的,应该是方方面面都拔尖,关键时刻能够保护殿下帮助殿下的人物,而不是只会一味谄媚的小人。”
易长乐率先出声反驳:“我很谄媚吗?我明明挺正经的。”
易长乐和开天被福柔称为‘小人’,让裴恩泽有些不悦,他冷声道:“他们两个就算在三界中横着走,又能如何?福城主若是有闲心,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城民吧。”
福柔没想到自己先前说了那么多话规劝裴恩泽,裴恩泽还能为了两个刁奴与自己冷脸,“不知这两个刁奴,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让殿下如此护着他们。”福柔失望地摇摇头,叹气道:“罢了,既然殿下自己都无所谓,我又何苦费心。”
说完,福柔朝着裴恩泽拱拱手,沉声道:“请殿下放心,我会护着我的城民,更会管教好他们。”
“福城主,你这嘴还真是厉害。”裴恩泽不悦地蹙眉,“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爱听呢?”
“小小一个福星城主,到底谁给你的胆子对我不敬?”裴恩泽沉思了一会儿,抬眸嗤笑道:“难不成你真觉得天族离不开福星城,笃定我不会杀了你?”
“难道不是吗?”福柔似是已经将方才的疼痛忘了个彻彻底底,她背挺得笔直,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道:“殿下,唯有福星城存在,天族才有一统三界的可能。”
闻言,裴恩泽对着福柔笑了笑,笑得福柔心中发毛,不过裴恩泽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给了福柔当头一棒。
“这样吗……可是怎么办呢?”裴恩泽无辜地摊手,“很不凑巧,我此番来福星城的目的,正是为了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