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楹做了个梦，梦里还是在营城，她正整理药材的时候，李循恰逢学堂休沐。
她正在做防身的草药，李循隔着栅栏将早点递给她：“张记新炸出来的油条，趁热吃！”
张记在巷口，早上很早就出摊了，只可惜排队的人和居多，宁楹虽然爱吃，可早起又觉得很多事要干，起个大早去排队她宁愿多睡会。
李循知道她爱吃，总是会不厌其烦地排队给她买。
“谢谢。”宁楹接过来，咬了一口，齿颊留香：“果然是张记的好吃，酥脆爽口。”
“你喜欢就好。”李循微微一笑，沐浴在朝阳里，清晨栅栏上缠绕的牵牛花都开了，一个个粉红色紫红色的小喇叭，花瓣上偶有一滴两滴晶莹的朝露，煞是好看。
可在李循的衬托下，都显得黯然失色，未婚夫好看，宁楹大方地看，甚至满足地眯起眼：“好吃是好吃，只是太浪费时间了，你眼看着要进京赶考了，时间紧迫，有那时间多温温书，不用往这里跑……”
说到最后，宁楹甚是违心，嘴上说不让人往她家里跑，可李循要是真的休沐也不来看她，看她怎么收拾他！
李循看着宁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脸颊红的如同苹果一般，知她害羞，挪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到药材上：“无妨，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再说排队的时候，我手拿着要默的文章，等排到我了，文章也背下来了，磨刀不误砍柴工……”
他不好说自己也想宁楹，脸也有些臊，湿漉漉的眼睛问：“这些药材要如何处置，看起来怪沉的，我来吧——”
“别动——”宁楹没想到李循手如此之快，等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李循的手指被带刺的药材划破了个口子，虽然只流了一滴血，可他皱眉说道：“宁楹，我、我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宁楹无奈摇头：“以后草药，除非是我让你帮忙，你不要轻易动，知道吗？”她说着，从怀中掏出药瓶，打开了盖子，凑到李循鼻下让他嗅。
李循渐渐能动弹了，两个人却近若咫尺，许是紧张，李循的长睫不断眨着，眼珠子来回转，却始终不敢看宁楹。
宁楹却凑到他身边，嗅了又嗅，冷下了脸：“你身上怎么有香味，可是书院的哪位佳人所赠？”
书院的山长掌上明珠很喜欢李循，是小镇都知道的事情，宁楹也知道，故意打趣。
李循却十分严肃：“没有香，是皂角的味道，书院都是一心做文章的书生，哪里有佳人——”
“再者说……”李循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道：“世间女子，若论美，何人及君也……”
宁楹分明听得心十分舒坦，偏偏傲娇道：“这会读书，小嘴就是会说，跟抹了蜜似的。怎么样，好点了嘛？”
李循作势要走，右腿却麻意没散，他一个踉跄，宁楹下意识上前拽他胳膊，没扶住不说，还被他带倒在地。
重重地摔在了草药垛子上，两个人脑门还撞了个结实。
宁楹耳朵嗡嗡直响，眼前发黑，额头上却已经有人给她揉了：“对不住，是我不小心，撞疼了吗？”
分明是梦，宁楹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李循眼里的怜惜，眼里的心疼，李循曾经对自己的好，让她心抽着疼。
她想醒来，却仍是沉浸在梦里，梦里依然是曾经发生过的情景。
他凑近来，脸红得仿佛能滴血，宁楹甚至听到他心脏砰砰砰的声音，可没等他亲上来，栅栏完，爹爹忽然轻声咳了一声，人没到，声先至：“宁楹，将药材赶紧收拾好，爹一会进城——”
两个人立刻拉开距离，离了一丈远，正手足无措时，宁楹身上的药瓶子咕噜了出来，李循捡起递给宁楹，没话找话：“这是作什么的？”
“护身符。”
“哦？”
“刚才不过一下，你就麻了半边身子，这个是我提炼的精粉，若是有紧急情况，只需要将药粉一撒，方圆周遭的人都会被药倒——”
“哦？这么厉害！”李循举起大拇指，“宁神医果然厉害。”
“那是那是！”宁楹见李循虽然口中称赞，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
于是道：“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识下本神医的厉害，喏，这个药瓶给你，你贴身收着防身吧？”
李循摆手：“我一个大男人，每日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去学堂的路上，万一不小心掉了，别人没药倒不说，先把我自己放倒了，那多难堪……”
宁楹想到那个场景也跟着乐，“也对，行，那等有机会，我给你演示一下——”
李循道好。
场景一转，却是宁楹去问诊路过李循所在的书院，李婶托她给李循送点新腌的酱菜，宁楹路过书院，没等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好了，打起来了——”
宁楹眼皮一跳，将手中的酱菜坛子递给采莲，自己转身大步跨入了书院里。
山麓书院是营城最好的书院，有的世家子弟，也对书院趋之若鹜，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家孩子送进来。
山长为人虽然严厉，可教书育人难免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刘知府的侄子刘景明便是其中之一。
平日里在书院横行霸道，今日不知何故，发生了口角，正好还是在打马球，两帮人打起来了。
宁楹赶来的时候，两伙人打得难分难舍，宁楹远远看着李循刚出房间，远远看到了她——
宁楹比划不让他过来，两边打得正在兴头上，可李循眼看着刘景明扑倒一人，正摔在宁楹脚下，生怕再误伤了她，当下就喊着：“住手——”朝着宁楹奔来！
这帮人打红了眼，哪里会听李循的话，宁楹眼看着李循离自己越来越近，其中一个人目露红光，拿起砚台就要朝着李循拍来，一时顾不得多想，她快速掏出药包，飞速一撒——
将忙活的所有人，全部放倒。
就连李循也不例外。
门后的山长得知消息赶来，看到的就是全部倒地的学生。
“这是——”山长一脸疑惑：“谁胜谁负？怎么赢了输了都躺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