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坦荡而真诚, 如同客观叙述而已，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底下人沸沸扬扬的猜测止住了。
季舒掐紧自己的手, 他想象中的卑微根本不存在, 望着沈迟扬起的下巴他咬唇低下头。
幸好沈迟说完话便走出教室, 望着少年的背影他松了口气, 翻开书继续上课，只不过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上完课浑浑噩噩走出教室，沈迟站在门边，一只手攥住他的衣领, 将他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沈迟高他半个头, 少年看起来瘦削手腕上的力却让他挣脱不得, 季舒的心头浮上浓浓的恐惧，能和燕深来往的会什么好学生。
他后悔招惹沈迟, 望着无表情的少年喉咙费力咽了咽, 衣服后渗出冷汗, 并拢双腿压制住失禁的冲动。
沈迟俯视着一脸怯弱的季舒，他自己无所谓，但他哥他的底线, 轮不有人在背后议论半分。
他瞥见地上滴答的液体, 放开衣领冷冷说：“管好你自己。”
当少年走后季舒的心脏仍不安跳动, 他走厕所忽然接一个电话：“小舒，我来燕城你送点腊肉。”
季舒的脚步顿住了：“腊肉。”
“今年刚熏的腊肉。”季爸的嗓音透着自豪, “冬天最适合用腊肉炒着新鲜蒜苗吃。”
季舒已经记不太清季爸的模样了, 记忆中的季爸永远佝偻着背在早点摊忙活，开家长会对着老师点头哈腰，衣服上还沾着洗不掉的油污印。
他回避着见：“我还有课。”
“我你放宿舍？”季爸的声音热情, “满满一筐的腊肉，叫上你姑妈好不容易从边城搬来的，够吃一冬天了。”
听最后一句话，季舒想起没有荤腥的饭菜犹豫：“我宿舍不收人的东西，我把我母亲的住址你。”
季舒不愿意被人看自己有这样的亲戚，说完地址正要挂断电话，电话边忽然说：“去年你爷爷生病还多亏沈夫人肯办理转院。”
他含糊嗯了声，头挂断了电话。
季舒望着手机怔了怔，不知不他的错觉，季爸对他的态度冷淡了，以先挂电话的人明明他。
应该自己想多了。
季舒低头看着自己裤子上淡黄色的液体，脸上说不清讽刺还快慰，沈迟在他如何傲慢也得不亲生父母的喜爱。
而电话边的季爸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他这次来燕城向人医院的官医生打听过，转院一事跟沈家没有半点系。
过去他夫妇生怕委屈了季舒，宁愿自己苦着累着也不能少孩子的份，即便后来知不亲生的仍当亲生的看。
他自以为没有亏欠过季舒，可没想过从小疼爱的孩子会在大事上撒谎，把冷眼旁观的沈家当恩人，连累他和亲生孩子生分，不敢想沈迟受了多大委屈。
他满心满念想尽自己所能补偿沈迟，对着身边的季姑妈说：“先小迟送腊肉。”
季姑妈刚从看守所没多久，被婆家嫌丢人赶出来，在季家跪了半天才让进门，一改往日的颐指气变得谨小慎微，在季爸身边忙忙后没有丝毫怨言。
她心虚问：“要不我去沈家送？”
季姑妈怕沈迟记恨根本不敢往跟凑，况且也存了讨好沈家的心思，沈家家大业大，漏点好处就受用不尽了，免得她还要在季家整天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