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颜不死心,又带着他问了一遍居住在青木措北端的藏族人,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亲人。
欧阳玉颜彻底傻眼了,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吕宫徵,脸上写满了不信,这方圆二百里,就只有青木措有人居住,而他竟然不是青木措的人,怎么可能就无端地出现在胡狼谷呢?
“难道他与我一样,是为了探明麻衣神算教炼血堂的千年秘密而来的?”欧阳玉颜瞧吕宫徵的眼神呈现出了无法说明的奇怪表情。
“但是又不像,因为他没有任何武功。”
欧阳玉颜再看吕宫徵时眼神是充满了无奈。
“走吧,看有没有人家愿意领养你?”欧阳玉颜也同样很无奈。
尽管不愿意,但是却被欧阳玉颜拖着几乎离地而行,毫无办法也无法反抗。
幸好,欧阳玉颜拖着吕宫徵几乎问遍了所有人家,没有人愿意领养我。这年头,生活都不容易,养活自家人都千难万难,谁会愿意去养活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注定只能吃喝无法帮着干活的瞎子。
欧阳玉颜也足够倔犟的,她拖着我问完南端的汉人和北端的藏人后,见无人愿意收留,四下一望,见西端还住着一户人家,便拖着他往西端的那户人家而去。
随着被拖行至西端那户人家十丈远处时,吕宫徵浑身一颤,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那是……人血的味道。
吕宫徵的双眼瞎了以后,他的嗅觉却突然变得像狼一样灵敏起来。这就是生命的补偿作用吗?失去了视觉,嗅觉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加,让那个失去了视觉的人靠着异样灵敏的嗅觉得以活下去,或者说得以尽可能地活下去。
生命坚强的秘密,原来就写在基因的密码内:失去,然后获得。
“你知道吗?西边这户人家肯定愿意留下我。”
“你怎么知道?”欧阳玉颜听了大觉奇怪。
“他留下我不是为了收养我,而是为了等你离开后,就杀了我然后吃掉我。”吕宫徵淡然地回了一句,似乎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胡说八道。”欧阳玉颜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因为,我闻到血的味道。人血的味道!”
欧阳玉颜听了,猛地停了下来,略一停顿,忽然又拖着吕宫徵前行:“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你是不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真打算赖上我了?不行,我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有办法带着你的。”
欧阳玉颜将吕宫徵拖至西边那户人家的门口处,血腥更浓了,他甚至嗅出了这是一个多月前死亡的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血的味道。不仅如此,他内心的灵魂也似乎悸动了起来来,并且隐隐约约听到那个被杀的人灵魂被拘禁那户人家的一个镇魂器内发出的不甘的、恐怖的、绝望的号叫……
当欧阳玉颜叫开门将来意说清楚以后,令她奇怪的是,那个四十多岁的叫拉措多让的中年汉子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吕宫徵知道,只要欧阳玉颜一离开,很快就会被人杀掉吃肉,灵魂还被拘禁,永世不得超生。自从瞎了以后,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然世界,一个关于……灵魂的世界。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反正与现实的世界不太相同,就叫它……灵魂的世界吧。
欧阳玉颜将吕宫徵交货物一样地交到了那措多让手中,吕宫徵知道时间不多,必须尽快找到自救之法,让欧阳玉颜改变主意,将他带走。
“大叔,你一个多月前不是就领养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吗?他在哪里?我想和他玩?”
面对死亡,吕宫徵的头脑变得极为清晰。时间更是有限,拼了,他赌那孩子就是被他以领养之名收留,然后杀了吃肉。
“哦,你说的是央加次仁那孩子,他去他姑姑那儿去玩了,等几天回来。”那措多让脸上毫不变色,回答也滴水不漏。
“哦,那央加次仁的衣服在哪里?我衣服烂了,需要脱下来让人给我补一下,就让我暂时穿一件次仁的衣服吧。”吕宫徵说完做势便要脱衣服。
“不要脱衣服。次仁也只有两套衣服,他去他姑妈家要住好几天,所以就带过去换洗了。”
“这样啊。大叔,那次仁的床在哪里?我躲到他的被子里去脱衣服,这样就可以让这位小姐姐帮我补补衣服了。”
那措多让听了,尴尬不已:“次仁……次仁没有被子,所以这才去他姑姑家,顺便他想从他姑姑家拿一条被子来用。”
“大叔。”欧阳玉颜终于开口说话了,“没想到你家里这么穷,那我们就不能再连累你,让你多养一个人了。”说完拖着吕宫徵就走。
“姑娘放心,我就是自己不吃也不会饿着孩子的。”那措多上急了。
“那多不好意思。”吕宫徵被欧阳玉颜拖着疾走,还是没有忘记与那措多让客气了一句。他几乎可以肯定,随着他被欧阳玉颜拖得越走越远,那措多让的脸上会有一只烤熟了的乳羊被狼叼走了的神色!
出了青木措,欧阳玉颜突然开口:“对不起了,地瓜。”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差点将你送进了虎口。”
“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是的。那个那措多让说的话,有太多的漏洞。如果他说的那个叫央加次仁的孩子有亲姑姑的话,怎么可能他亲姑姑不收养他,而让他来收养他!其次,那屋子里根本没有两个人住在一起的任何痕迹,而那措多让却说有一个叫央加次仁和他是住在一起。另外,他家那么穷,应该几天都没开锅了,桌上的碗都长霉了。但他毫不犹豫地说愿意收养你,而且脸露喜色,这太不正常了。”
“看来,你脑子不笨。还有,我虽然忘记了我叫什么名字,但我肯定地告诉你,我绝对不是叫地瓜。”
欧阳玉颜听了,本来面有愠色,忽地开心不已:“你是我从沙土里刨出来的,不是地瓜是什么?”
“我不叫地瓜。”
“你就叫地瓜。”
“我真不叫地瓜。”
“你真就叫地瓜。”
……
黄沙满天,如混沌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