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狡辩了,你也不用盯着我了,被你看着我心里发慌。”
钱锐对陆向东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突然就泄了劲一样的瘫在椅背上,“我现在横竖都没有办法落个好,就算你们证据不够,放了我,只要郭家那边知道是我对不起郭欣在先,还害了她,我早晚也是个死!不死也活不明白!你们不会知道我那几个大舅子有多狠!”
“再狠,也没有你狠!他们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是你呢?你一个人的贪心和自私,害了多少个家庭你知道么?”
事到如今还在害怕被妻子娘家报复,田蜜对钱锐的自私无情感到愤怒,“其中一个伤重不治的乘客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卧床的生病孩子没有人照顾!像这种悲剧多的数不过来,都是拜你所赐!”
钱锐不吭声了。 “说吧,动机,作案过程。”
墨窦冲他一努嘴,“自己再说一遍。”
“动机,很简单,我从来没有爱过郭欣,之前之所以会选择她,是因为我发现她很喜欢我,而她家里的条件足够让我改变命运。所以我就和他在一起了,为了在一起,还承受了很多来自她娘家的压力。”
钱锐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讲述起来,“她爸爸和哥哥看我的眼神,永远好像我是个没用的废物,糟蹋了他们家天上仙女一样完美的女儿、妹妹。你们别听外人说郭欣多么贤良淑德,她的柔弱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喜欢安静,不喜欢社交,虽然不直接参与到生意里头,可是很多事情都必须依照她的原则来,否则,你们难道会以为我不知道做色。情行业,打打擦边球会更加赚钱么?!呵呵。”
他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的笑了几声,看没有人回应,笑容也敛了起来,接着说:“郭欣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垂帘听政,什么都要过问,我知道,在她眼里,我混得好不过是为了给她在娘家争口气,而她娘家的人一直都觉得,我的生意之所以能做的好,完全是郭欣的功劳,我不过是个傀儡木偶。我想过要离婚,可是只要我敢提出离婚,她的哥哥们就敢让我下半辈子变成残障人士,所以我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后来,我发现郭欣买了意外险,就开始琢磨起来。这时候孙琳娜和我好了也有两三年了,开始闹着要名分,我被她缠的心烦,有一次就冲口说出来,什么时候郭欣死了,什么时候我才可能给她名分。”
“孙琳娜一听这话,立刻就说,她可以找远房亲戚来把郭欣给杀掉,然后回老家去,山高皇帝远,谁也找不到。我一听觉得不行,这样会让我背着主要的嫌疑,但是她的这个想法是可行的,叫她远房亲戚是个好主意。之后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想到,可以在郭欣不定期回娘家的时候,在车上做手脚。”
“炸弹是谁做的?”
墨窦问。 “是我。”
原本以为钱锐的答案会是花钱雇人完成,没想到却是他自己,“我父亲以前是个矿工,后来身体不好,我是家里的大儿子,所以由我去接班,这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查出来。认识郭欣的时候,我已经在矿上上了快一年的班了。做那种炸弹对于我来说,不算难。”
“所以在你预先得知郭欣回娘家的日子之后,就开始部署这次谋杀了?”
“对,郭欣这个人特别喜欢安排计划,所以她未来几个月内什么时候回娘家,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安排好的。这个不难掌握。本来我没打算杀出了郭欣之外的其他人,没想到孙琳娜的那个远房亲戚是个嘴巴没把门的家伙!事成之后,我带着他去新衣服新鞋,本打算给他一笔钱,让他走得越远越好,没想到,他竟然在商场里打声好气的就嚷嚷,吓得我差点没当场就弄死他!而且他还很贪婪,是个小无赖!事成之后就开始要挟我,说如果不佣金翻倍,就去自首,顺便把我也咬出来。我没办法,这种事情如果一次退让,以后他就会一直叮住不放,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你是开着孙琳娜的车带孟庆伟去的郊外?”
“对,我不想自己的车在收费站被留下记录。”
钱锐点点头,“这件事之后,我跟孙琳娜说孟庆伟拿钱回老家了,她也没怀疑,结果没过多久,电视上新闻就播出了孟庆伟的死讯,被她看到了,就来闹我,后来开始威胁我,说觉得我没有诚意,让我干脆补贴她一大笔钱,把名下的商铺过户给她一半,外加那套她现在住着的别墅,如果我不答应,她就去检举我。我之所以会杀死孟庆伟,就是为了不受威胁,这个蠢女人偏偏不懂,非得往死路上逼我。”
“既然你都决定要杀死孙琳娜,为什么还要花钱买个钻戒给她?”
“为了放松她的警惕,自打孟庆伟死后,她就不那么信任我了,之前还天天盼着郭欣死,还天天想着什么要孩子的事情,想等郭欣一死,就和我结婚。但是孟庆伟死后,她就不提这些了,而且还有些怕我。所以我就买了钻戒,还有花,去找她,跟她去了那个别墅,之前我很少去那里的。到了那里,吃过晚饭,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她既然都已经对你起了戒心,会那么容易答应你么?”
“开始她也怀疑,我说了很多好话,说杀死郭欣本身就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孟庆伟那件事纯属无奈,因为他一直讹诈我,如果我让他得逞,就会影响到我和孙琳娜两个人,所以我做这个,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两个,我们是个共同体。再加上她一直都很希望能嫁给我,看到那颗大钻石,两只眼睛都快放光了,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吃完饭,我们俩温存了一下,然后她说要让我看将来儿童房的布局,还要是惊喜,就先跑去卧室对面的小屋,关上门布置,我趁机穿好了实现带来的毛衣,棉衣和雨衣,从她衣橱里抽了一条丝巾,到小房间去把她勒死,摆了个自己勒死自己的造型。就这个样子。”
“所以说,你穿那么厚,是怕对孙琳娜下手的时候被她抓伤喽?”
田蜜早就意识到雨衣上面有孙琳娜的血迹,和孙琳娜指缝里找不到任何纤维、皮屑有关,却没想到钱锐比她以为的更狡猾,“你是从什么位置把她勒死的?”
“我站在床上,孙琳娜在床边的地上。”
果然!这样一来,王纯之前提到的泪痕的角度所反映出的凶手身高问题就得到了解答。 之后关于如何逃离犯罪现场的部分,田蜜他们早就已经有所掌握,从钱锐口中就没有再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 而田蜜心理面,还有几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我还有几个问题,不过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为什么每次孙琳娜和你在外面约会都是叫的出租车,从来不开车呢?她所居住的那栋别墅是你出的钱吧?为什么叫了全款之后却迟迟不过户?还有,医院的体检记录证实,你分明就是一个有生育能力的人,为什么一直对外声称没有生育能力呢?”
钱锐有些麻木的笑了笑:“孙琳娜那个女人,虚荣的要死,要我给她买车,还非得买那么扎眼的一台车,如果她开那台车去和我约会,岂不是早早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么!她贪财,谁知道如果有更有钱的大款,她会不会另攀高枝!所以在没有和她确定名分之前,我不能让那栋别墅落在她名下,当然,更不能落在我名下,否则会被郭欣发觉。至于生育能力,呵呵,我纯粹是想要报复郭家罢了,他们不是瞧不起我么,郭欣不是觉得在家里兴风作浪很有趣么,我就偏偏不给她她最想要的——孩子!如果我想,我可以找其他女人给我生,但是郭欣却不可以!这是我对她压抑我自尊的报复!”
“你这个人还真是可悲!竟然把这种事拿来做报复手段!”
田蜜听了之后,有一种怒极反笑的感觉,“你所谓的仇恨,根本都是自己意淫出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最初搭上郭欣时的动机不纯埋下的伏笔!是你的自卑心理在作怪!我不敢说如果没有郭欣的扶持,你会不会有你的昨天,不过你带着手铐的今天,绝对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对你澄清一下,”陆向东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褶皱,对钱锐说,“方才他们说郭欣娘家知道你外遇的事情,是诈你的。”
钱锐呆呆的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审讯结束,墨窦带着钱锐去办理收押手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带着他重新回去指认现场。 田蜜和陆向东整理好审讯室里的材料,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你说,这个案子里,孟庆伟、孙琳娜还有钱锐,谁更可恨?谁更可悲?”
田蜜问陆向东。 “可恨的人往往也同样可悲,可悲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本身就是可恨的。”
陆向东模棱两可的说,“不过你之前说的很对,有很多悲剧,其实都是自己狭隘的心理在作祟,魔鬼从来都不在身边,往往都是在人的心里。”
重新回到办公室里,因为了结了一个大案子,田蜜觉得松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心里正盘算着晚上要不要张罗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大餐清楚结案,就看到田阳正皱着眉头研究着一张光盘。 “什么光盘啊?你研究的那么仔细?”
田蜜好奇的凑过去。 “你自己看!”
田阳把光盘递过去。 田蜜接过来,只见这张没有任何图案、商标的光盘上,歪歪扭扭的贴着几块明显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 “送给无能警察的一份大礼?!”
田蜜把那一句话读出来,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侦情档案二的第五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从明天开始更新本书的最后一卷,第六卷 午夜判官。宁静的午夜,往往暗藏杀机,不同职业、不同性别的人被莫名其妙的杀死,临死前还都被录下了一段痛哭流涕的忏悔视频,并且留下了用自己鲜血写下的认罪血书,这些被害人看似没有共同点,却又都带着某种意义上的“瑕疵”,游离于道德和法律的边缘。凶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被害人,然后痛下杀手,并自认为是除暴安良的法外判官。重案组的刑警们能够允许这种私设公堂的罪犯逍遥法外么?请继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