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澜一直没有说话，这短短的时间内，她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肖前辈不知，已经过去五千年了，如今这个世界，不是前辈熟悉的那个世界。”
她一字一字，说得平静，可两人都听出了她话中的凄悲。这世上，伤心之事很多，黯然销魂者，莫过于毫无希望的离别，明知那个人活在世上，明知彼此相爱，却无法在一起。
陌天歌顿了顿，道：“玄机门……在前辈陨落后不久就没落了。”
他不是个好人，认识他的时候，她就知道，可她从没想过，他会是天梁门灭门的凶手之一。那双手，曾经沾染过天梁门满门鲜血，其中就有她的亲人。
这肖子澜，神情始终平静，哪怕只是魂魄，风采气度仍是不凡。陌天歌心中暗赞，难怪紫微散人至今念念不忘。
陌天歌收起魂珠，松了口气，望向秦羲：“我们走吧。”
肖子澜一怔，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这么说……”
很快收拾起心情，肖子澜问道：“敢问道友，怎么会知道我的来历？”
景行止一愣，再度后退。
肖子澜听罢，沉默不语。
“啊？”景行止不解。
与百年前相比，风息谷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他们站在山崖上，只见脚边雾气汹涌，有如波浪。
见她如此神色，陌天歌眉头一皱：“前辈……”生怕肖子澜得知沧海桑田，失去控制。
过了好一会儿，她试探地问：“道友是……”
如果当日她在门派之中，也许她也会丧命在他手中，也就没有了后面的故事，可是……
两日后，陌天歌与秦羲在风息谷外的山崖落了下来。
秦羲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肖子澜苦笑：“我们夫妻两百年，他什么性子，我岂会不知？既然他托道友来寻我，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自身无能为力。”
两人化为遁光，往晋国飞去。
过了一会儿，肖子澜的神情慢慢平静下来，她苦笑一声：“紫微散人……他以为叛出了门派，就真的是散人了么？徐致微，徐致微，你不面对，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么？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能时光倒流……”
景行止道：“我来寻机缘啊，你们呢？”忽然警觉地后退一步，“该不会你们也知道……”
“怎么回事？”景行止茫然。
陌天歌一笑，直言：“我们就是来寻你的。”
可是，她没有等到这样的结局。他叛离门派，让人传信，会永远在九灵山风息谷等着她，哪怕百年，千年，直到坐化。而她，死于非命。
“是……紫微前辈曾一脚踏进化神的门槛，可惜最终失败了，陨落后将神识封印……”陌天歌简短地将事情讲了一遍，当然，她被下禁制的事，没有提及。
也许她能一直保留记忆，成为鬼修，但他呢？神识早晚有一天会消散，这世上再也没有徐致微这个人……
陌天歌正要细说，忽见风息谷内的大雾两边分开。
她轻叹一声，道：“我受紫微散人所托，前来寻肖前辈。”
“前辈在这魂珠之内，困了五千年。”
肖子澜一愣，她被困几千年，与人交往，都有些生疏了。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会遇到他？为什么他会是灭门凶手？如果她与天梁门无关，他曾经作过什么恶她都可以不管，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亦不能时光倒流……
陌天歌见她如此，便知她对紫微散人亦是情深意重，只是造化弄人……
虽然可以强行将她的魂魄带回，但陌天歌却不想去勉强她。
元瑛剑尊说，曾经答应古剑派的前辈一件事，作为报答，那位前辈送给他的后辈一个机缘。能被元瑛剑尊称为前辈，这人最起码也是元婴修为，而且岁数比元瑛剑尊大。紫微散人可不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他是五千年前的古剑派修士，神通惊人，绝对当得起元瑛剑尊一声前辈。
陌天歌眉头微皱，道：“有点奇怪。”
三人面面相觑，好半天，秦羲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陌天歌也明白过来了，她惊奇道：“这么巧，元瑛剑尊也来过这？”
这样的结局，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不能爱他，也杀不了他，这一生，进退维谷，步步维艰。这执念，早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起，就在她心中洒下种子，一天天发芽壮大，直至将她的心全部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