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模样，秦羲忍不住笑了，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惹得叶真机叫道：“师父，我不是小孩了。”
看着师父出去，他继续心事重重地坐着瞎想。
明珠变成这样，师父不是没有懊悔，他说她变成今天这种个性，他也要负责任，可是结果却要明珠一个人承受。他没有让明珠培养出强大的内心，却要她承受所有做错的后果。而她承受不住了，所以现在完全崩溃了。
所以，从一开始故意错开师父去看姑姑，到现在已经能很淡定地跟师父一起去了。
“师兄。”阮明珠忽然抬起头，向他微笑，“你来看我吗？”这么和悦的声音，不是那个性情暴戾的阮明珠的声音。
明珠一开始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他无趣的童年里，仅有的那些欢乐，都是明珠给他的，他对她不是没有感激。只是后来，明珠越变越暴戾，越变越古怪，两人之间的距离才会越来越远。
秦羲点了点头，问：“明珠怎么样？”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很多事都做错了，却没有面对的勇气，才想要一个新的身份。
秦羲便叹了口气：“师父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断没有师父向徒弟交待的道理。你若想知道，可以来问为师，怎的也不问？”
蹙着眉头，眼角瞥到真机无精打采地坐在边上，便问：“怎么了？”
“好，你继续在这里看着你姑姑吧，走的时候就让秀琴她们来守着。”
这次的事情，要说怪明珠，却也怪不得十分。五迷缠灵，本身就是迷失心智的考验，当时她出现幻觉，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从考验的角度来说并没有错，五迷缠灵原本就会让人看到自己或向往或讨厌的事情。只不过，偏偏天歌出现在她旁边，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假如那个时候，他们没有让她一个人在分院六十年不闻不问，而是耐心地教导，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假如她回来的时候，能给她多一些关爱，是不是她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叶真机头低得更低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理亏，师徒如父子，师父平日待他已是够好了，可师父就是师父，总不能没上没下的。
这种情况，照理不应该存在，灵气也不是凭空增加的，用灵气替人疗伤，从来只有损耗，不会有增加这种事。但是这种情况，又确实发生了，他想了几日，终是没想出个头绪来。
“她可恢复神智了？”
秦羲笑得更欢乐，拍着他的肩说：“你小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怕师父怪你吗？还是你在怪师父？”
“……”抓只烈火兽给她，那是他们还只有十三四岁的时候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难道她把这些年的事都忘了吗？
阮明珠摇了摇头，眼中又出现迷茫之色：“不对，你不是师兄，你是师祖。”又笑了起来，拉住秦羲的袖子，“师祖，我要烈火兽，师兄说过给我烈火兽的。”
事后，师父也曾暗地里说，明珠一直念着，她不要做阮明珠，她不是阮明珠，恐怕是心境的弱点被引发出来了。
墨梅凑过去，听了一会儿，说：“守静师叔，阮师姐在说，她不是阮明珠。”
他每次一将纯阳之气灌注到陌天歌体内，都会发现，这股灵气与陌天歌的阴灵气相互吸引，几乎难以分开。她如今昏迷着，自然无法控制自己的灵气，所以，这两股灵气之间的吸引力，完全就是本能。
可惜这世界没有这么多的假如。
叶真机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华凌说，我就是吃醋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另外，他心中暗暗在想，也许他该找时间出去游历一番，记得当年，姑姑年纪也不比他现在大，处事却老练得多，也不会有他这样无聊的想法。也许还是他太缺乏阅历了，所以年纪虽然不小了，思想上却还如此幼稚。
“啊！师父你要出门？”叶真机看看他，又看看床上昏睡着的陌天歌，“那姑姑怎么办？”
他自身修习的主要是两部功法。一是三元转轮功，此功法是他筑基之后，在得到阳灵珠之行中一起得到的。这部功法据说与太古大有关系，以古修士以为的天地本源三元气为基础进行修炼，太阳、太阴、中和三气若能一体，便可得成大道。这部修为适合晋阶，修炼却苛刻，他如今已得到太阳中和二气，惟缺太阴。
哪怕他对阮明珠早已生了不悦之心，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幼时感情极好。
照顾阮明珠的四个人是梅兰竹菊，对于这件差事，四人都不甚高兴，因此无精打采的。看到他过来，才提起精神，向他行礼。
秦羲笑了笑，慢慢道：“你师祖又找了几个丹方，也许可以帮你姑姑早日清醒过来。不过这些丹方上的灵药都极少见，过几天师父就出门一趟，去外面碰碰运气，所以要回去准备准备。”
秦羲走出明心居，先绕去知礼斋。
“我知道了，师父。”
“师父。”看到秦羲从外头进来，叶真机回过神。
“嗯。”叶真机想了想，把自己想要跟去的话咽下。姑姑现在这样，师父是出去寻药的，他还是不要添乱了，等姑姑好了正经出去游历吧。
秦羲蹙了蹙眉，看了看一旁坐在凳上的阮明珠，此时盯着角落眼睛发直，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话，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