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大雪连续下了数日,汤昕雨已经适应着不用眼睛而摸索着辨别方向,她刚踏出门口,一道声音便从她一侧响起。 “去哪?”
“雪好像停了,出去走走。”
羽凡将自己怀里的剑伸到她面前,准备带着她出去。 只从那日宫里回来之后,楚锦烨便安排羽凡待在她的身边伺候。 汤昕雨触摸到冰冷的剑鞘,微微推开。 “不用,我就在院子里就好。”
羽凡收回道,“好。”
凭着印象她摸索着到枣树下的石凳石椅边,羽凡快她一步将积雪扫除,她小心翼翼坐下抬头。 “多谢。”
羽凡便行至一边靠在枣树下,静静的凝视着某人,问道。 “你还不打算见千岁爷?”
“…………”汤昕雨不说话。 那天回来后,他就发了疯似的将她抱紧,一天一夜没有说话,随后问了她一句话。 “如何,才能让你消气?”
她道,“那便放我一人即可,暂时不想见到王爷。”
他又何知,哪里还有什么气,何来什么消气,她已经没了半条命… 羽凡不解,“你就不听千岁爷解释?这一切都情有可缘。”
他为自家的主子鸣不平。 “我知道,他做什么事都不会是一时冲动。”
汤昕雨点头应下。 “那你为什么?!”
说到这羽凡有些气愤,甚至认为汤昕雨就是故意仗着千岁爷对她的特殊耍性子。 要不是见她这几日才将身子养好,在她回来时他就想替自家千岁爷解释。 “………”汤昕雨没有回话,没有去解释。 羽凡在一旁只能干瞪眼。 随后目光看到院落外的人,他立刻直起身子,站的笔直。 楚锦烨行到院落外,就一步就要踏进院落却还是及时收住了脚。 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擦觉的哀伤。 院落里的人身着一身雪白,仿佛要和这天地融合在一起,没有束发挽鬓的她三千黑丝只一条发带松松散散的绑与脑后,眼睛上蒙着的白布时不时的在她身后翻飞。 皮肤如同羊脂膏玉再阳光下更显苍白,浑身上下充满的都是孤寂与疏离,单薄的身姿摇摇欲坠,让人百般怜惜。 明明伸手就可触碰的人,他却连向前一步都觉得是对她的侵犯,一个战场上腥风血雨都没能阻止他脚步的人,一个朝堂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居然心生畏怯。 “老赵,你说本王是不是错了?”
赵彦在一旁沉思片刻道,“不知王爷指何事?”
虽然心中更一片明镜似的,但也不敢妄下结论。 楚锦烨幽深的眼底呈现一片荒芜,唯有一道雪白的影子在他眼中久经不散,那是他唯一的救赎和光亮。 “看似本王留住了她,但好像只是一副躯壳。”
而她的灵魂她的生机被人抽离般,而那个罪魁祸首是他。 “汤姑娘受的打击太大,休养时日便会好的,王爷不必担心。”
“是吗?可御医都说,她的眼睛即使好了也会留下病根,而这病根早已经存在…” 猜测是头部收到撞击,脑中淤血不散,拥堵所致,原本可以慢慢调养疏散,却因为她头部二次受的伤害,间接导致淤血扩散至眼部,又伤心过度,虽没有直接失明,但以后视物怕是会看不清… 二次伤害。 楚锦烨视线看着女孩已经结痂的额头,那一晚她将头磕的响亮,空阔的院子都是砰砰的声响,他看到,那里被砸出了一个带血的坑。 所以二次的伤是他给的。 所谓的伤心过度,泪流成河,也是他给的。 明明是自己要捧在手心里的人儿,怎么就让其伤痕累累了。 赵彦不敢回话。 甚至自家王爷的脾气若是上来,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完全靠性子来。 只是… 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汤昕雨,老眼浑浊,虽然觉得这样对不起这个丫头,但还是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家王爷。 其实,谁不是一个可怜人,自家王爷看似风光,其中心酸又有几人知晓。 自家王爷从小没被人爱过,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学会爱一个人的方法, 好不容易心仪一人,他只是没人教他,如何护她,爱她,顾她,所以方式笨拙又粗暴,霸道又蛮狠。 再宠人这方面是优点,再矛盾这方面便是沟壑,难以越过。 只希望,这丫头不要就此放弃… 楚锦烨见院子里的人踉踉跄跄,一步三摇的回到屋中,他的心情便是晴空变成了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这时有下人来报,说汤芹芹又在那里闹着要见千岁爷,在屋里摔砸耍赖。 听闻,楚锦烨目光骤然变冷,拒绝去见,等两日过后事情真相大白,这个女人敢骗他,他便让她生不如死! ………… 而当天下午,汤芹芹便闹到了汤昕雨的院子里,叫嚣道。 “汤昕雨!你给我出来!”
由于楚锦烨的保护,没他的允许禁止任何人出入她的院落,所以汤芹芹只能被挡在院外,跳脚大吼大叫。 屋子里的羽凡皱眉道,“我去把她赶走。”
“不用,我自己去。”
汤昕雨起身。 她一直等着她呢。 见汤昕雨出来白布遮眼,汤芹芹怒火骤然降去一半,觉得汤昕雨的姿色瞬间隐没,她对自己拿下千岁爷的心更加坚定。 讽刺道。 “姐姐这伤还没好呢?就是以此要挟千岁爷留在你身边是吗?当真是好手段!”
羽凡却严肃的呵斥与她,“闭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千岁爷的命令你当耳旁风吗!”
闲人免进! 汤芹芹却眉眼一抬,显然不放在眼里,入住九王府后,她在城中那些千金小姐的圈子已经不是一个似有似无的人,而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以至于她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王府的女主人,加上楚锦烨并没有过于干涉她的行为,更是扬武耀威的不行。 到现在,连羽凡也敢怼。 “我去哪也不是你这个下人可以干涉的,王爷自然是允许,用不着你这条咬人的狗乱叫。”
“你!”
羽凡气急败坏。 汤昕雨抬手阻拦,苍白的唇角微微勾勒上扬,展开笑颜。 “妹妹说的是,既然如此,你便进来我与你好好说会话如何?”
羽凡阻止,“不行!千岁爷说了,除了他谁都不许进来!”
“只是一会,羽护卫不必紧张,只是说会话而已。”
只是说会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