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摇头叹气:“算了吧……” “算了?怎么能算了?”
铁头不理解阿杰是什么脑子:“给你打成这样就白打了?那人还是华人,凭什么看不起咱们,咱们差什么了?跟他女儿谈恋爱是给他脸。言哥,我这就叫上手下的兄弟,去砸了他的店,打断他的腿。”
“别,铁头哥……” “不用着急,阿杰。”
王言拍了拍阿杰安抚:“我只问你,这个山田静子,你是怎么想的?”
“我跟她认识一个月,当然想继续发展,娶她做媳妇。但是……”阿杰难过的摇头:“她爸不同意,她又很听他爸的话,现在更是给我打成了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处……” “听明白了吗?铁头?阿杰是喜欢那个姑娘,不想让人家难做。”
王言笑呵呵的说:“不过阿杰,我怎么跟你说的?咱们不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你既然都不想跟那个姑娘处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当然了,哥也不是不关照你。现在有了身份,条件也好了,安家立业也是该提上日程。正好你有了相中的姑娘,那就该争取争取,毕竟好姑娘不好找。不过挨了一顿毒打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但是又考虑到你的意思,也不好做的太过。这样,我先去跟这个老小子去谈谈,你这么好一个小伙子,配他们家姑娘当然是绰绰有余,看看他能不能迷途知返。”
阿杰想也不想,连连摇头:“言哥,不用,真不用,我……”他又不是傻子,好大哥办事从来就没磨叽过,向来干脆的很。而且还非常看不惯在外面的这些华人装逼、看不起人的样子,那静子她爹就全占了,怎么谈还用想? “挨打没够。”
王言稍稍用力的拍了一下阿杰的伤口,不理会他的哀嚎,说道:“丽丽,你先在这跟阿杰说会儿话,我这谈的快,去去就来。走了,铁头。”
眼看着王言带着铁头干脆离开,阿杰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绝望了…… 丽丽笑道:“阿杰,有什么好叹气的啊。你言哥不是说了么,要去谈谈,肯定不会出人命的,放心吧。我刚才听你那个意思,那个姑娘也喜欢你,就是她爸从中作梗么,你言哥亲自出马,还能有什么事儿啊?再说了,就算是跟这个静子没戏了,那好姑娘不是有的是?你要真缺爱,嫂子酒吧里十多个呢,你言哥手下的酒吧里更多,好几百个,有什么愁的啊。”
到底是两口子,看看这话说的,肯定不会出人命……阿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咔哧咔哧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苹果。 丽丽也没搭理这为情所困的可怜孩子,出门跟护士要了报纸,坐在凳子上看了起来…… 王言跟铁头出了医院,直接打车到了铁头负责的那家酒吧,招呼上那里的十多个小弟,开着两个破面包车,直接就干到了那家饭店。 站门口当保安的两个小日本还懵逼着呢,只见面包车上的人以铁头为首快速的下来,直接将他们架住,拿着棒球棍狠狠的怼了肚子一下,让这俩人丧失战斗力,而后便托着俩人进了店里。 王言就站在一边看着,没有碍他们的事,他点了根烟,让人把车开走,盯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食客们一窝蜂的跑出来,他这才溜溜达达的进了店内。 尽管没有动手砸店,但是因为方才的骚乱,此刻的店里已经是一片狼籍,清出来的空地中,小弟们提着棒子围成一圈,里面五个哆哆嗦嗦的人蹲在地上。 “大哥们,不知道你们是哪一家的?我们这里可是同舟社的地盘,我都交了保护费的,你们这可是捞过界了。”
颤抖着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圆脸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正主。 铁头还记着王言的话呢,说要好好谈谈,所以还没动手打人,他说:“我们就是同舟社的,秦德是吧?今天你打了我们的人,现在过来跟你聊一聊。”
打人了?今天就打了一个要泡他女儿的,只脑子里转了一下就想到了阿杰,秦德赶紧的求饶:“大哥,我不知道他是你们的人啊,当时他要是说跟你们有关系,打死我都不敢对他动手啊,真的,大哥,我冤枉啊。”
“没什么冤枉的,阿杰是我弟弟,你打了他,不就是打了我?我是同舟社的老大,你不就是打了同舟社的脸?”
王言走过来看着他:“我不止一次的说过,同舟社不欺负别人,也不被别人欺负。你这个在我们的地盘上开门做生意的,竟然还敢打我们的人?”
秦德更害怕了,同舟社的大哥啊,失踪的那些人可都是这家伙干的。他赶紧的由蹲便跪,拱着手语带哭腔:“大哥,我真不知道阿杰是同舟社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真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吧,大哥……” 王言一个嘴巴子甩过去:“没让你说话,你就别说话,明白了么?”
秦德呜呜的捂着脸,连连点头。 “铁头,这几个人先一人打断一条腿,还有一条胳膊。找东西把嘴堵上点儿,别让他们滋哇乱叫。”
铁头领命,在秦德压抑着的无名恐惧中,直接让小弟将那几人抓好,而后看着人拿着棒球棍一棒子一棒子的抡。腿骨是很硬的,不像手臂那么好处理,他们又不是专业的,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一下就打断腿,只能如此一下一下的抡,而每一次打下的落点还都有些出入,所以这导致那些人遭了更多的罪。 王言看着秦德哆嗦了几下,又来了个激灵,看着他身下漫过来的水迹,嫌弃的后退了一步:“我知道是因为阿杰泡你女儿,你不同意,加上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酸的没有身份的华人,但是你说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看不上就看不上,还非得仗着手下有两个小日本的小流氓,就耀武扬威的打这个打那个,你很牛逼么?”
“大哥,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
秦德忘了刚才的那一个耳光,跪在那里咣咣磕头,浑然不管手上、头上沾了自己才尿出来的尿,他哭道:“大哥,我同意我女儿跟你弟弟交往,我以后再也不会看不起华人了,大哥,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放我一马,放我一马啊,真的,我再也不敢了啊……” 人总是这样,惯会欺软怕硬。王言笑道:“你说的那些都是你应该做的,如果你做不到,我就送你全家去海里喂鱼。要不是阿杰喜欢你女儿,以后你们还有可能做一家人,今天你断两条腿都是轻的。不过一码是一码,阿杰不能白挨你一顿毒打,你也挨一顿吧。咬牙挺着点儿,要是吵到了我,那就打断你的腿。闭上嘴啊,你再多跟我磨叽一句,那就不能这么简单了。来,你们几个,过来揍他,使点儿劲,打个鼻青脸肿。”
秦德绝望的看着三个围过来的人,他还不敢喊,紧咬牙关硬挺着。这是真大哥啊,说打断腿就打断腿,一点儿不啰嗦的。不等他想更多,一个大脚丫子踹到了他的胸口,而后就是狂风暴雨般的圈踢。他从一开始的疼痛,到后来疼大劲儿了的麻烦,只觉时间无比的煎熬,度秒如年。但就是如此,他也还是泪流满面的死死咬着牙坚持,被打的半死总有好的时候,可要是腿断了,就算接的再好,以后也要跛一辈子。这个轻重,他能分清。 终于,在他感觉自己就要被活活打死的时候,迷糊中,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同时还伴着大喊:“言哥,警察来了。”
王言拍了拍手:“好了,差不多得了,没有身份的都走吧。回去吃好喝好,回头把帐报给铁头,社里报销。”
“谢言哥。”
一帮人应声,快速的拿着自己的家伙事儿从后门离开。场中只剩了王言、铁头以及两个原本属于台南帮的小弟。 台南帮的人,多数也是没有身份的人。但是死鬼高宏在这边混了这么多年,一点点的也弄了身份给一些表现好的手下,这是他许诺的条件,是他御下的手段,很有效。 王言当然也可以跑,只是他不愿意跑而已,毕竟现在他都是有正经身份的人了,哪里还要见到警察就被人家撵着?虽然现在的场面有些血腥,是作案现场,但瘫在地上抽搐的包括秦德在内的五人,没有一个敢说跟他有关系,跟同舟社有关系。 所以面对走进来的警察的盘问,王言很是无辜的说道:“我们四个只是食客,刚才躲在角落里了,那些人没有管我们,听说你们来了,他们就跑了。”
而警察在蹲下身去问秦德等人的时候,他们甚至都不说是被人打的,就睁眼说瞎话,费力的张嘴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虽然明知道是王言干的,但是没人指认,更没有证据,所以他们也就是食客。 在应付了盘问之后,一个顶着秃头,面颊消瘦,皮肤粗糙,一看就非常精干的警察拿着居住证走到了铁头身边,用磕磕绊绊的华语说道:“我一直在找你,你还记得我吗?”
从他的话语中,不难感受到他的高兴,而且他还连说带比划的,复现着之前的情景。这人当然就是那个在下水道追铁头,被铁头救了的那个叫北野的警察。 “哦,是你啊。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有居住证的,你已经不能抓我了。”
铁头接过居住证,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说完话,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王言解释道:“言哥,这个警察是我之前跟阿杰在下水道掏垃圾的时候认识的,他不会游泳,追我们的时候差点儿被水冲走,是我救了他。”
北野没听明白太多,但是差不多也能理解意思,连连点头:“对,我叫北野直人,你叫我北野就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感谢你,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
“谢谢你啊,不过我想不会很需要你的帮助。”
铁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开玩笑,虽然好大哥总说不是流氓,不是黑社会,但哪有动辄要人命,没事儿就断人腿的。这样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会跟警察有什么交集,躲还来不及呢。 王言摇头拍着铁头的肩膀:“铁头,咱们是正经做买卖的生意人,怕什么?人家要感谢你,你就受着,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铁头还没王言那么厚的脸皮,可以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只能是对着北野尬笑着点头。 倒是北野被王言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过来:“我知道你,同舟社的老大,王言。”
王言笑呵呵的用日语回复:“最近正在注册‘同舟株式会社’,我会出任同舟社的顾问,社长另有其人。我就跟着铁头称呼了,你不介意吧?北野,以后要叫我王顾问。”
北野似乎没想到王言这么玩,毕竟在这里是允许自然结社的,可以正规的注册,也就是所谓的小日本黑社会合法化,他们合法的是这个结社的行为,而不是结出来的这个社用暴力扰乱治安。所以像王言这样搞,有些没意思。毕竟大家心知肚明的事,这种结构上的操作再花里胡哨,只要找到证据那就一样逃不掉。 所以北野摇头道:“我听说你们是不主动欺负别人,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知道你们华人在这里的生活很不好,你想组织起来这股力量。但我还是要说,你要小心,最好不要被我找到证据。到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你听到了么,铁头?”
看着有些蒙,不知道这小鬼子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的铁头,王言笑道:“看你的样子,年纪应该已经不小了,我对你们这里的警视厅不是很熟悉,你的警阶应该是个巡查部长吧?收入虽然不低,但是应该也不是很宽裕。如果你想更近一步的话,我想我们以后可以找机会聊一聊。我们可以走了吗?”
王言的话是靠近了北野说的,这一套很正常,毕竟当流氓么,这种直接接触的政府部门,怎么可能不交流交流。 北野面色严肃的盯着王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这才摆了摆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