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说,你们没去过,不知道,那京城老好了。我爸带我跟我妈刚下车,找了个旅店之后就去吃了烤鸭,哎呀,老香了……我们还送我妈去了京大,那学校真好,以后我也要考京大……我们去了长城,就是毛爷爷说不去不是老爷们的长城,老长了,那砖头,那么老大……皇帝老儿住的地方,叫什么紫禁城的……” 老周家,大人们在东屋的炕上吃着饭,另一边的西屋,则是几个不正经吃饭的小孩子在一起吃着王言从京城带回来的东西,听着才刚回来不顾疲惫着急装比的王建业跟那比比划划。 李素华笑呵呵的吃着菜:“哎,你们还别说,建业这小嘴叭叭的,说的还挺明白,听的我都想去了。”
“那就去呗,大姨。从吉春到京城,也就是个半天多,早上出发,下午就到。”
“嗨,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折腾个啥。”
李素华笑道:“秉义和周蓉也都考上京大了,他们到了吗?你这次过去没见着他们呐?”
“见着秉义大哥了,他是在我们到的第二天去的,昨天晚上还一起吃饭来的。他说今天上午周蓉他们就到,只是我车票早都买好了,医院这边的病人也不能再耽误,所以就没见着。”
一边笑呵呵喝小酒的周秉昆皱了皱眉头:“我大哥那么早就去了?那咋没跟吉春停一下,回来看看呢?再说冬梅姐也得回家吧?他没送送就直接去京城了?”
李素华白了老儿子一眼:“那不是还有几个月就暑假了吗,他这回来也呆不了几天,还折腾啥呀,直接去也好,又不差那几天。”
“知子莫若母,大姨,他就是这么说的。说回来呆两天就走,你还怪难受的,就直接等暑假时候的大团圆再回来,都高兴。”
王言笑道:“他是自己走的,冬梅嫂子在那边还有点事儿要处理,她开学也要晚一段时间,就没一起。”
周秉昆哼唧了一声,没有说话。亲妈虽然那么说,可眼中的失望却是藏不住的,他看的清楚。想也正常,过家门不入,哪里真有那么多事。 “那你看,我还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接着,笑呵呵的李素华变脸怒瞪老儿子:“你哼唧什么玩意儿?”
“不是,哥,娟儿,你们看看,我这替她打抱不平,反过来还熊我,那我多委屈啊。”
郑娟抿嘴一笑:“快吃你的饭吧。”
王言也笑:“行啊,左右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大姨都说了不差那几天。”
这玩意儿也不是他挑拨老周家内部团结,李素华问起,他就如实说,不问,他也不会主动提及。即使他不说,等到周秉义回来,说不定自己也会说出来这个事儿。 又说笑了一阵,李素华哎了一声:“小言呐,静儿去京城上大学了,就你们爷俩在家对付肯定过不好,建业也不够上学的岁数,正是淘气的时候,要不你们回来住算了,又不是没有地方。孩子在这玩儿有伴,你下班回来也能吃上热乎饭,省的你来回跑。”
王言笑呵呵的点头:“行,大姨,我今天晚上回去拿点儿东西啥的,明天就过来跟光明在西屋睡。正好就近,也给他再补补课。”
一边闷头吃饭的郑光明闻声抬头,对着王言嘿嘿一笑,继续吃自己的饭,不说话。 周秉昆举杯道:“这好,来,哥,咱俩喝一口。你七三年搬出去,这都四年多了。要这么看,我嫂子上大学还上对了呢,是吧妈。”
“看你说那话,人家静儿上大学,本来就对。你这么说吧,好像静儿碍着你了似的。”
“得,今天犯冲,我不说话了,哥,喝酒喝酒。”
隔壁是一帮小崽子羡慕的听着王建业吹牛比,这边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着晚餐,窗外是初春料峭的北风刺骨寒,屋内是人世间的暖人烟火气,是安宁美好生活…… 翌日,王言回到医院开始治疗等了半个月,已经着急不行的病人。晚上又回家给王建业拿了一些衣服,住回到了老周家。 在他回到吉春的第四天,一大早刚到医院,就看到了诊室门口,有些尴尬看着他的郝冬梅。 “冬梅嫂子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回来的,那边一堆的事儿,回来的晚了一些。回来之后这又是报道的一堆事儿,忙活忙活就到今天了,也没顾得上回去看看我婆婆还有秉昆他们。”
“那着什么急,以后都在吉春了,不是随时都能见着么。晚上回去我跟大姨说说,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吃顿饭。你的情况,秉义大哥之前都跟我说了,进来吧,我先给你看看。”
郝冬梅看着门口不爽看着她的病人,抱歉的对着他们笑了笑,跟着进了诊室。 病人们不爽归不爽,但是也理解。毕竟都叫嫂子了,还要回家吃饭,这关系肯定近啊。当然即使不理解,他们也只能憋着,所以才理解。 王言跟郝冬梅没有那么多的话,俩人不是很熟。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春节的时候,她跟周秉义也没呆几天就走了。这是第二次见面,又是过来看病的,即使熟识,也说不出什么了,毕竟这病又不是其他的什么。所以两人也没有说闲话,进屋直接号脉问症状。 她是冬天掉到冰凉的井水中,导致的宫寒闭经,王言给看了一下,拿钢笔在纸上写着方子,而后递给她:“我先给你开个方子,再拿一些艾灸,晚上睡觉前灸一下……平时注意……三天之后,你下午过来,我给你施针诊疗。”
郝冬梅拿着药方收好,希冀的问道:“王言,我这个能治好吗?”
王言摇头一笑:“治病哪里敢把话说满,只能说有希望,先治疗看看情况再说。”
“我也知道,就是忍不住想问问。”
郝冬梅苦笑着起身:“行了,你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你跟婆婆说,我这周日就过去,先走了啊。”
郝冬梅回来三天,没有去看看老婆婆,当然是说不过去的。哪里会真的忙到没有时间呢,只是不想去罢了,习惯性的拖延。贯穿全剧的,她跟老周家其实没多亲。 这也正常,毕竟她家条件在那,不说看上看不上,真想融入很难。还有她父母那边,到死都没跟周志刚、李素华这亲家见上一回,那也是个事儿。周秉义难做,她也难做。但是她还左右不了亲爹亲妈,耍耍脾气顶天了,改变不了太多,所以也就那么地了。只平日少见面,少想那些糟心事儿。 而在剧中,原本的这个时候李素华瘫痪在炕,虽然没表示,但是想来她在李素华醒来的那一段时间,去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么换到现在也一样,即使没那么多事儿,也不怎么会去的。 “下一个。”
没再多想,王言开口叫进了外面等着的病人,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晚上,回到家中,王言将这个事儿说了一下,李素华只是笑呵呵的嘱咐郑娟,让她这两天买好肉菜,预备着周日的饭。 这态度当然不用说,指使着老儿子的媳妇欢迎大儿子的媳妇,是当客人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除了非常自我的人,一般都能觉察的到。 而且说实话,李素华对郝冬梅也陌生着呢。以前没有上山下乡的时候,郝冬梅来过两次,再后来,也就是七六年的春节,那之后就没见过,想亲近也近不大上。 当然这并不耽误李素华对郝冬梅的热情,在周日人来的时候,好一顿关心。从中午一直说到下午,嘻嘻哈哈的,并非常真诚的挽留她吃了晚饭住一晚。 不过郝冬梅第二天还要上学,加上光字片这里距离她家还有点儿距离,天黑了不好走,所以没吃晚饭就蹬着自行车回家了。 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小崽子们吃的乱糟糟,李素华笑呵呵的嘱咐他们不要急,郑娟挨个的轻打两下,让他们老老实实的,王言则是跟周秉昆一起喝着小酒。 李素华忍不住的感叹:“冬梅跟咱们处的还是少啊,太客气了。”
“妈,你就别寻思了。是我哥跟冬梅姐过日子,又不是咱们。你也说了,自打六九年我哥我姐他们走了之后,那就是真出去了。再说冬梅姐家里的那个条件,跟咱们小老百姓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她能这样就挺不错了。”
“这话倒也不错,就是苦了秉义了。估计他在那边,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