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当该告一段落,但赵九月却没有切断画面的意思,她几次张嘴,似乎还有话实在难以启齿。
“师妹还有话要说?”
赵九月脸色越发的苍白,白幻衡手放在她肩上安抚后开口:“师兄,当年我们一家为云鼎派带去诸多麻烦,按理,我们实在不该再麻烦师兄,只是九月她三百年忧思难消,您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今日从噩梦中惊醒,非说那臭丫头在和她道别,便心神不宁,我只是想托您帮着打听打听她过得怎么样便好。”
易篁沉默了下来,他此生从未说过慌,也第一次意识到实话伤人。
以赵九月的身体状况,只怕不易接受。
可倘若以谎言告知,又当能拖多久?
易篁的沉默时间太长,赵九月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她苍白着脸,喉间哽了许久才开口:“是不是没了?”
“百年前有消息传回,三师弟你的长女埋骨闵国。”
赵九月总归是个修士,她们选择飞升之时当该已经想过此种结局。
一瞬,赵九月软倒在地,泪珠一颗颗的滚落,白幻衡的脸色也在一瞬间苍白如纸,唇角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白幻衡嘶哑着嗓子,话密密麻麻的出来:“我就说过,她那般性子,很难善终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打过她一巴掌,那臭丫头狡猾得很,从小惹我生气,还真没真挨过打,想来是因为那一掌恨极了我,这才没了百年也不肯托一个梦给我们。”
画面切断,易篁静坐良久,才想起赵芙双还被他关在门外。
他打开洞门出来的时候夕阳余晖已经染透半边天,赵芙双等的不耐烦已经睡着。
她不是个吃亏的,睡在竹床上,甚至怕瀑布飞溅的水滴,还在自己身上设了结界。
天边余晖烧得通红,赵芙双脸色苍白,一袭粉衫柔化了她逼人的眉眼,飞溅的瀑布雾气氤氲结界外,此情此景蔚为壮观。
易篁立足竹床边,眸光散漫的落在天边。
九月师妹或许说对了。
一切都是命。
赵芙双睡得不深,天边余晖退却之时醒来。
她看见易篁后生气的坐起来,仰着脖子凶巴巴道:“你是不是藏了女人才不让我进。”
易篁看她一眼,转身走进洞府,赵芙双收了竹床,骂骂咧咧的跟着进来。
赵芙双一进洞府就看到了案桌上茶壶旁边的一盘仙桃。
因为这桃她被罚了个精光,她当然认识。
赵芙双当时就乐了起来,“给我的?”
易篁没答她。
她和凝霜出去没多久子碾派人送来一盘仙桃。
他并无口腹之欲,本想分给凝霜和容音食用,可又想起还有个赵芙双,她可比别人都贪吃,索性全留给了她。
“都是给我的吗?”
赵芙双不客气的坐在案几边,“你不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她吃东西脆生生的,汁水的香甜弥漫于洞府,只听着就觉得这仙桃一定极符合她的口味。
转眼两颗桃子见了核,汁水都一滴不剩。
她还极敷衍的问了他一句:“你吃吗?”
还没一个呼吸,就又听她说:“不吃拉倒。”
她吃过桃便爬上床,使了几个净身术后脱掉鞋袜还加了句:“剩下的给凝霜送过去吧。”
易篁淡淡扫一眼盘子里剩下的三颗桃。
赵芙双躺下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石床,哪个脑子长包的想到的这好主意,硌得老娘骨头疼。”
易篁不知出于何种情绪,说了句:“怎么不换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