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外出游历三年归来。
妹妹欢欢喜喜的扑进父亲的怀里,父亲将一套珍贵的铠甲送给妹妹。
那一套铠甲晶莹剔透可真漂亮。
那时候小孩子一个,她也喜欢那铠甲,但是铠甲只有一套。
于是,她用冷漠掩盖她的失落,只不屑的哼一声幼稚,然后独自回房。
父亲经常在外出归来的时候悄悄给妹妹带礼物,她一直都知道。
最初难受委屈地厉害,但是后来见得多了,也便习惯了。
那日回到房间后,她闷了一会儿也就释然了,妹妹讨人喜欢也没错,要是她是被讨好的那个,想来也是愿意宠着她的。
正待她转身睡觉的时候,父亲敲门走进来。
她挑眉看父亲,“久别胜新婚,你大半夜不找你夫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父亲一巴掌拍在她脑门儿上,“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我天生没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父亲懒得和她计较,随手递给她一个普通的首饰盒子。
看着父亲随手拿出的那首饰盒子,她半天没反应,父亲又向前递了递,“拿着啊。”
她翻身睡下,闷声道:“小孩子才要礼物,我不要。”
她不喜欢拿别人挑剩下的,他都送给妹妹好了,何必假模假样的捎带她,没意思!
父亲叹气:“你呀,从小爹就吃不透你在想什么,喜欢什么,但是爹送了,你好歹收下行吗?算是给爹一个面子?”
她闷了好久,看父亲不肯走,最后翻身起来,随意的接过,“行了,走吧,以后别给我带礼物了,我不喜欢,我喜欢什么自己会得到。”
父亲欲言又止,最后拍了她脑袋一巴掌,走了。
父亲在她房门口碰到了母亲。
她隐约听到他和母亲叹息一声:“女儿大了,果然不需要爹了,双儿尤其不需要我。”
她听得心里烦闷,但那礼物她搁置在梳妆台上,从来没打开过。
母亲来她房间多次,始终见她不曾动过那东西,就拿了那首饰盒子解释给她听,“娘知道你和妹妹不同,你不爱浓妆,不爱华服,但是这对耳饰有奇效,你不妨试试。”
她扫了一眼那耳坠,就挺清透的两颗白珠子被一层透明的不明材质的膜包裹着,坠着一根枯草一样发着莹莹绿光的东西。
是够素净的,一看就不是什么精心准备的东西,比妹妹的那套铠甲差多了。
所以她就说嘛,没心就别强求,随手买来送她,敷衍着反而断送父女情。
母亲撩开她的发,取下她一直戴着的耳饰,换上父亲送的珠子。
揽镜自照,枯草折射光华,映照的那两颗白珠子尤其晶莹剔透,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戴起来倒是好看得很。
母亲笑着说:“我们双儿当真担得起艳冠君吾。”
赵芙双不屑这种说法。
整个君吾大陆百亿人口,哪个就查的那么清楚,真就没比她更好看的?
再说,她美还不是因为爹娘有钱,能打扮得起她,给她最好的。
等哪一天这些都没了,贬低也该随之而来了。
所以,什么艳冠不艳冠,还不是有心之人说来讨好她爹娘的。
看她不怎么在意,母亲笑说,“至少在爹娘这里,我们的双儿是绝无仅有的。”
她一时心头柔软,又听母亲说:“双儿可知这对耳饰的来历?”
她在心里默默的哼一声,随手挑的东西,问她爹都未必答得上来,别说她了。
母亲说:“你十八岁炼丹灼伤手臂的时候,你爹在房间心疼的三日三夜坐立难安,之后便远赴极北极寒之地,下了一遭万年寒潭,后取得万年寒冰冰心,将其压缩成这两颗珠子。”
“寒潭冰心积世间寒凉于一体,你爹控制不住,寒气入体,损了心脉,这些年他也没闲着,一边疗伤,一边找到了一种禁术可禁锢冰心之寒凉。”
“此番,你爹方养起身子,一走三年便又是去了趟云台福地的海底深处,取得世间最耐寒凉的无心草,后回蜉蝣山求云长老亲自为你打造这对耳坠,为得是你常年在炼丹房不被焰火伤身。”
云台福地海底她知道,寒凉绝不亚于极北之地千年寒潭。
“娘本不想告诉你这些的,爹娘爱你,并非想要什么回报,娘只是希望,你可以不善言辞,可以有你自己的小性子,但是一定不可以心中无情。”
后来她也有注意到父亲似乎极畏寒,当年父亲渡天劫之时,她不在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影响。
如今想来,她有时候真不是个好东西。
就因为得不到父亲对等的喜欢,就甘愿什么都不要。
就因为得不到爹娘的理解就干脆耍混和爹娘形同陌路。
但是,那时候娘的话她听进去了。
后来虽然别扭着没向父亲道过谢,但是冰心坠却从不离耳。
识得她或是听过她的人自然知道冰心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