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径却仍在继续往下说:“…哈哈!孩子死了,婆婆把错全都怪在了她的身上,她那酒鬼男人也是如此,就在她以为她要被酒鬼男人给活生生打死的时候,那男人竟然没多久从山坡上滚下来,磕碎了脑袋,就这样没了,真的是老天开眼啊!哈哈……”
说着,她声音又痛又怨地笑了起来。
花时听着她的笑声,只觉得毛骨悚然。
张南径恍惚混沌的眼睛,猛地回过神来,往她的方向直直地瞪了过去,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你是不是不信?!”
花时被她这神经错乱的模样,看得心里直发怵,跟着悄无声息的,默默往后一点点退去。
张南径咆哮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都是话本里写的!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信!!”
花时看着她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情绪,后退的脚步,一刻也不停,直到拉开远远的距离,在张南径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际,转身撒腿就往来时的路跑。
耳边呼啸而过的冷风,唰唰地往脑袋里钻,胸口的心跳声,咚咚地往下坠……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没有传来声响,直到看到树林外边的景象,耳边重新被杂乱的人群声充斥着时。
花时才慢慢地回过来神来,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跑得有些发软的脚,重若千斤。
“呼呼……”
她气喘如牛地扶着树杆,慢慢地换着气。
真的是疯了……
活或许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呆太久了,花时在听到这陌生的异世界,可能是她所知道的小说世界时,她几乎没怎么犹豫的,便想亲自跑过去确认,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是,一个疯了的人的话,又怎么能信……
尤其是在听到张南径,亲口承认是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被恶犬活生生给生吞活剥了,她却能站在不远处,毫不动容地默默看着……便猜到了,张南径内心深处,早已深深扎根下了的恨意。
恨,会让一个理智正常的人,蒙蔽双眼,做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也会让一个人迷失自我,陷入疯癫……
“呼……”
她又重重吐了口气。
不过,她大概也理清楚了,张南径在流落到这里之前,家境应当优越,有个未婚夫,还是个书生,但是不知因什么原因,家道中落,变卖了家产。
她和家里人逃亡的途中,被贼人掠去,毁了清白,还辗转几次,被卖到了眼下这个偏远的山村。
而买下她的人,正是李麻婆一家,只是李麻婆尖酸刻薄,没少虐待她,而李麻婆的儿子还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听她所言,李麻婆的儿子,前两任老婆,都是被他打死的。所以她嫁进去后,李麻婆的儿子会经常打她,还把她之前两次怀了的孩子给打滑了胎。
她心生怨恨,在被迫生下第三个孩子时,便有了
花时心里没对张南径这一行为做法,做出对错与否的评判。
这发生在张南径身上的一切,更多是悲剧,造化弄人……
…
花时不知道,在她头也没回地跑远了后,疯疯癫癫的张南径,捂着头,蹲在雪地里,痛哭流涕了一场。
良久,她又默默地站了起来,一双无神的泪眼,懵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神情也有些恍惚。
若是有人在场,便能很清晰地听见她,神神叨叨、低低喃喃的话语:
“我…我要找到回去的办法……这只是个话本世界……”
…
而花时这边,她扶着树杆,缓了回神,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而她真将信将疑的什么话本小说世界,不过都是张南径疯疯癫癫后,不愿面对自己所经历过的这满目疮痍的世界,以为自己生活在话本里,才一直说着那些神乎其神的话,不尽然,全都是疯话……
“呜唔……”
趴在她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花影,被花时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大动静,给弄醒了。
发出不情不愿的闷哼声,显然是被惊醒了,还不愿醒来。
花时托了托手,将人往背上又掂了掂,回过神来,问道:“怎么?醒了吗?”
“唔……没、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明明已经醒了过来,却不愿睁开眼,软乎乎地应了声,将脑袋继续埋进花时的脖颈处,不愿撒手。
花时听着他耍赖的应声,有些无奈。
虽说这小东西不算多重,但是背久了,她手酸,腰背也酸了。
“要是醒了就自己下来走,我背你那么久,也会累的。”
花时边说着,边继续抬脚往外走,顺着小道,没一会儿,便走了出去。
喧闹嘈杂的声音,又接踵而来,闹哄哄地传进耳朵里。
可以看得出,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的筹备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
而天色也在热闹中,悄然陷入了昏暗朦胧里……
傍晚十分,在白茫茫、朦朦胧胧的天色中,各族长指挥下,早已准备好的仪式祭品,一样一样,由人端盆上来,整齐划一地排列好。
嚷嚷热闹的人群,自动向两边让开,长长的木桌,从祠堂门口,一直到湖水边,上边摆满了各式佳肴,油、酒、菜……满满当当。
花时背着小花影,站在人群中,好奇地往中间的方向看。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沉了下来,四周黑漆漆一片,涌动的人群,等了一天了,情绪显得有些急躁。
忽然,人群围着的中央,火光一闪,早就摆好的火把,被一簇一簇地点亮,将黑暗的四周,一下子照亮了。
人群那躁动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了些……
花时努力地又往前挤了挤,第一次看村里的拜山神仪式,还挺好奇的。
趴在她背上的小花影,也早就在吵闹声中醒来过来,此时正探长了脑袋,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努力往人群中看去。
右侧的人群,突然传来阵阵的欢呼声,花时顺势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