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修道不足四百年，道行浅薄，伤了天帝，请天帝宽恕。”
天帝脸色阴沉，抬手一抹，仙光覆盖伤口，伤口愈合一半，另外一半里残存的剑气还在朝肉里钻，疼得钻心。
他抹了四五遍仙光，才将伤口完全愈合。
区区四百岁的小天神，居然伤了他！
天帝既怒且妒。
人族出了羲衍神君这个妖孽就罢了，怎么又出了一个漱玉神君？
这么好的天赋，怎么就不出在龙族，怎么就不给他呢？
少沽果然是个废物啊！
“无事，本帝试试你而已。漱玉神君不愧是羲衍神君唯一的亲传弟子，名师出高徒。你伤了本帝，本帝反倒高兴，说明救回闻霆盗仙有望。”
沈清姿不咸不淡回应：“天帝过奖。”
隔着师父和二师兄的血海深仇，她不可能给天帝好脸色。
此刻不报仇，只是没有实力。
想来天帝也如此认为。
天帝望着她冷若寒玉的脸，压下对未来的恐惧，儒雅的笑容越发慈悲：“本帝可没有过奖，漱玉神君此次出战，一定能够得胜。”
沈清姿抬眸，知道天帝还有话要说，心中暗暗警惕。
果然，天帝继续道：“此战若败了，救不回闻霆和盗仙，太阿仙宫也不必存在了。”
沈清姿眸色冷下去：“天帝非要如此吗？不怕寒了其他五位宫主的心？”
“本帝会和魔尊商议，生死存亡时刻，仙界宫主和魔界阁主可以及时退出阵法，他们不会死，没有性命之忧，仙界损失不起宫主，魔界也损失不起阁主，以安五大仙宫弟子的心。
但没有性命之忧，你们就不会拼命了，盗仙未必能救回来，如意珠丢了，龙族最着急，五大宫主也会着急，但他们更会看戏。所以，本帝只能挑一个软柿子，就是你，逼你豁出性命，必须赢下这场战斗。”
沈清姿冷笑：“天帝对我这么有信心？”
天帝摇了摇头，微微翘起的唇如毒蛇吐出蛇信子：“你低估了你师父，本帝不是对你有信心，是对羲衍有信心。漱玉少宫主，此战赢了，你就是漱玉宫主，此战输了，你，和太阿仙宫，什么也不是。
至于五大宫主，他们非常乐意接收太阿仙宫的弟子，接收太阿仙经玉碑，甚至接收你当他们的弟子。”
沈清姿回到太阿仙宫的营地。
八大殿主联袂来见她，躬身齐声道：“少宫主！”
沈清姿心绪复杂，缓了一缓脸色，抬手道：“诸位殿主无需多礼。”
破军殿主直截了当地问：“少宫主，可有把握打败七大阁主中的一位？”
羌魁殿主笑道：“破军，咱们少宫主劈向魔尊的那一剑，惊天动地，少宫主怎么可能打不过七大阁主呢？”
其他殿主一个接一个笑着附和，语气轻松。
沈清姿看出他们话语里的试探，如实说道：“那一剑，我用了十成功力。而魔尊接下这一剑，大概也就用了两成到三成功力。”
殿主们心里一沉。
扶星殿主小心翼翼问：“那七大阁主……”
沈清姿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我没有与他们交过手，不知高低。我只能尽全力打这一战。”
殿主们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破军殿主脾气暴躁一些：“输了就输了，只要少宫主不死，管他闻霆太子去死！”
大家都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
扶星殿主传音：“少宫主，若不敌，不必强求，只要拖到闻霆太子死掉，到时一定会停战。”
仙界的目标是营救闻霆，魔界的目标是留下闻霆，双方都没有伤他性命的意思。
魔界还要留着闻霆，榨取仙界的剩余价值呢。
所以，所谓“闻霆太子死掉”，只能是闻霆死在战斗余波里。
扶星殿主这是献计怎么搞死闻霆啊。
沈清姿默然。
太阿不愧是专修杀戮道的仙宫，一个个都是慈眉善目的狠人。
她也不给天帝扯遮羞布，直接说出如意珠失窃与盗仙可能有关，还说了关键时刻宫主们能及时退出阵法保命，没提天帝的威胁。
殿主们越听越高兴，沉甸甸地来，轻松松地回去。
沈清姿送走八大殿主，一步踏入虚空，来到大师兄的面前。
大师兄吃饱喝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她听不出是什么语言。
大师兄存在的岁月太久远了，仙魔不知覆灭重生几回，懂几门远古语言不是稀奇事。
沈清姿幻化出一把凳子，就坐在他身边，双手托着下巴，听他哼完一曲，又哼一曲。
第二曲哼完，大师兄停了下来，望着那轮血月说：“那轮月亮本来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