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远说着说着，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萧云翊听完李怀远所述的往事，他呆愣在原地。他抿了抿嘴唇，随后转身，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心情平复了一阵，又急切地向李怀远询问道：“我就是十七年前那个孩子，那后来呢？后来我不是应该在平城吗？”
李怀远拿起桌上的已经发黄变脆了的宣纸，交给了萧云翊。
“你看看这个吧，这就是后来的事了，那年我领兵驰援平城……”
……
炡狩十六年／春
李怀远当时任雁门折冲都尉，率领两万雁门关守军星夜驰援。
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李怀远抵达平城时，见到的是摇摇欲坠的城墙，城墙之上都是干枯氧化的褐色血迹。
“哈哈，男人全部杀掉，割下脑袋回去领赏咯，哈哈哈！”
“还有哪些一两岁的两脚羊，鲜美无比啊！”
平城的瓮城内，响起无数草原人的嬉笑和嘶吼。瓮城被破，外城城门也在冲车的冲击下，即将倒塌。
平城已经没有了士卒，城墙之上都是县衙的役卒，还有平民百姓。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被草原人单方面的屠杀。
可他们不曾退后，他们要守住城墙，保护他们的父母，保护他们的妻子，保护他们的孩子。
“大伙都顶上去！只要撑到将军回来，咱们的父母妻儿就能活下去。”
“全都顶上去，为了父母妻儿！”
……
“娘，儿子以后不能再吃您做饭了……”
“娘子，以后你和孩子要好好活着……”
“儿啊！你去吧！你要是死了，我跟你爹就去地下陪你！”
……
城墙之上，百姓们也红了眼睛，一些人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下一刻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们拿起锄头，菜刀。用自己的生命，守护身后家人的生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雁门关援军杀入瓮城，并向瓮城内射出无数火矢。
防守战会用到滚石，火油和金汁等器械。此时的的瓮城内，全都是平城守军泼的火油。
火势瞬间蔓延，翁城大火冲天！雁门军迅速堵住了瓮城门洞。
“啊！该死！扑不灭！”
“天狼神保佑，啊！”
“该死的中原人，我要把你们全杀光！……”
大火持续了四个时辰，整个平城蔓延着一股烧焦的臭味。
张显兄弟和李怀远为在城门处救治百姓，收拢百姓和将士们的尸身。
可是他们忙到了第二天清晨，依旧没有看见萧云翊的父亲。
李怀远等人直奔萧家府邸，可是萧家府邸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大火，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
萧家的侍从一脸炭灰，垂头丧气。气势萎靡不振。
张显这个时候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见此一幕他冲过去抓住那个侍从的衣领。
“大公子呢？！夫人和小公子去哪了？！”张显愤怒咆哮着。
大公子也就是萧云翊的父亲，小公子也就是年仅一岁的萧云翊。
“大公子……大公子率领残兵冲杀出去，至今未归。夫人和小公子失踪了！……”
侍从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张显的眼睛。
“你说什么！外面全是草原人，能去哪里？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张显红着眼，再次咆哮道。
李怀远抬头望天，并未像张显一般气急。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终究是忍不住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