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三百里外,树乡镇。
树乡镇是一处交通枢纽,不管是浪客游子,还是商贾名家,凡是赶路,都不得不经过此处歇脚。
而魑魅魍魉大马戏,在三年前悄然兴起,来观者络绎不绝,人群熙熙攘攘。
马戏团长似乎是一个修道之人,脸上蒙着白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胡子是刻意沾上去的。
而他的弟弟,似乎天生就没有下半身一样,坐在一个会动的瓷缸内,全身就像是害病一样,长满了像是树皮一样的癣,依靠微薄的灵气,他可以做到基本的移动。
今天的买卖似乎很好,团长将马匹赶到了圈内,又将狮子、山羊和猴子拴到了笼子里;转身他回到自己屋内,腰包里塞满了今日获取的灵石。
一推门,团长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眼前之人,险些让他失声尖叫起来。
“小,小师弟?!!”
只见张辰蹲在地上,地上摆满了各种工具和灵丹妙药,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在他旁边,一个身着裹尸布的男人抱着一口骨架制成的大锅,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干站着。
“左祥师兄,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急。”张辰头也不回说道,“先让我弄完手里活儿。”
而这位团长,正是当年被秘密处死的左祥。
当年白朴执意要左祥死,不得已,张辰只好把他装入堆满尸体的马车里,等到荒郊野外时,徒留他一人带着弟弟顾至逃生。
三年半后的今天,兄弟二人将魑魅魍魉大马戏团闹得风生水起。
却不曾想,当年那个神秘兮兮的小师弟,竟然会在今夜造访。
左祥不安地蹲下身,颤颤巍巍问着,“小师弟,这,这是谁啊?”
“大师兄。”张辰平淡地回应道。
“你杀的?”左祥瞠目结舌。
张辰摇了摇头,“苏仙姑干的。你知道苏仙姑吗?”
“知道啊,她是附近最有名的大善人!”左祥赞赏道,“小师弟,大师兄真的是她杀的吗?”
张辰没有继续搭理他,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他满手是血,终于也完成了最后的作品。
他剃去了头颅的长发,又用符纸和息木封住死者耳目口鼻,在用忘忧草药膏清除掉多余的血肉之后,再将头颅倒立过来,浇上黄泉水,两株龙灵花,便从断颈处萌芽。
“大功告成。”张辰取出一块干净手帕擦掉手上的血迹,“想来,这便是所谓的《菩提经》了吧。”
左祥凑近查看,“这是什么?”
“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是一张地图。”张辰继续浇灌黄泉水,龙灵花顿时释放出灵气,“是龙灵仙人寄生林充的时候,印刻在他脑子里的东西。”
释放出来的灵气不断盘绕,最终绘制出一张精准的地图,位置所显示的,正是树乡镇。
左祥见状哭笑不得,“小师弟,若是你怕迷路,这里我熟,我带着你转转?”
张辰轻哼一声,收拢灵气,整张地图骤然收缩,大片大片的未知区域展示在三人眼前。
左祥无比震撼,他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所在的地方,包括他这辈子到过的所有地方加在一起,在这张图上,都是沧海一粟。
“曾经偌大的帝国,因为一场未知的灾祸,轰然崩塌。”张辰喃喃着,“而我们所见到的这所有区域,都是前朝所管辖的领域。”
帝国的崩塌,致使千年之后,仍未有一个真正的王朝兴起,来结束这混沌无序的乱世。
更夸张的是,这些还都是二人能看到的,地图上,仍有至少七分之五的区域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那是连《菩提经》都不曾记载的神秘区域。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
“哥,我刚刚给狮子喂了肉。”顾至推门而入。
当他看到地上凌乱的血迹,还有这两个打扮诡异的不速之客的时候,瞬间吓得昏死过去,转而身下的缸子砸碎在地上,里面的各种内脏混杂着浑浊的液体流了一地。
陈平简直没眼看,左祥大惊失色,“卧槽,碎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
左祥总算将地面上的一切清理干净,白梦蝶和小猫们帮着将碎裂的瓷缸重新拼到一起。
张辰取出塑骨膏抹在瓷缸上,这样几个时辰过后,瓷缸就会完好无损,他又用一壶童子尿将顾至呲醒。
“我这次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张辰坐在木椅上,手中的吉田古玉熠熠生辉,“你们果然跟陈平一样,现在的你们,共享着我的阳寿。”
左祥递给张辰一杯热茶,“这三年多,我发现我的形体没有任何衰老的迹象。”
张辰点点头,“倘若我死了,你们也都会死。”
此言一出,左祥和顾至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这话就像是威胁,虽然他不信,但他不能容忍张辰前来挑战自己的威严。
“咳咳小师弟。”左祥换了一个话题,“上次我拜托你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
张辰似懂非懂,“啥啊。”
左祥很急,但又不知该怎么说,“就,就是那个东西。”
张辰一笑,“传家宝啊。”
“对咯。”左祥一脸期待,“你连大师兄的脑袋都敢玩,这点小事不难办吧?”
张辰从包中取出一个用布包裹之物,“此乃域外科技,铁做的,配合肉灵芝便可回到你的身上。”
左祥欣喜万分,“肉灵芝我有!家里祖传的,没想到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张辰点点头,见这二人相安无事后,打算就此离开。
“还剩一个人。”张辰沉思一阵说道,“这算是最后一位契约人了。”
那日左祥在堆满尸体的车中听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张辰所指之人,正是秋月。
“小师弟,来都来了,留下几日做客也好。”顾至挽留道,“我哥寻了一门好亲事,正打算这几日筹办婚事呢!”
不光是张辰,就连在一旁沉默多时的陈平都傻眼了,“你一个无根之人,娶什么老婆啊。”
左祥一听怒不可遏,走上去便指指点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你连脸都没有好意思说我?你有脸么,有吗?真是一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