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韵大为震惊,丞相府这回是真要倒了。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几千人的队伍几乎全军覆没,贵族重臣身受重伤者不知凡几,死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苍舒韵可还记得,殷君“最宠爱”的嫡长公主也死在了这场狼人大战中。
掀翻丞相府才是殷君开始这场狼人游戏的目的,他为了弄倒丞相府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可他依然是最大的赢家,除了他,没有人赢。
众目睽睽之下,丞相府弑君谋逆的罪名是彻底摘不掉了。
果然,殷君当即定了丞相府的罪,秋猎被迫提前结束,帝王下令启程回京。
莫丞相来时有华贵的马车,锦衣华服,玉盘珍羞,随从若干。回去时,一辆简陋的囚车,一身破烂脏污的衣裳。
昔日风光无限的丞相大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本就染了霜雪的发全都白了,看不见一点黑。
那双始终精明通透的眼睛已变得呆滞混浊,看不见一丝色彩。
精神矍铄的身躯仿佛压着几座大山,压得他的脊梁弯曲变形,再直不起来了。
回昱京的马车上,苍舒韵沉默了一路,直到到了隽王府。
“舒韵,你在想什么?”
“殷君布了一盘很大的棋局。”
那十几个人能混到昱京中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丞相府的人这样的份上,说明他们在丞相府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少说三五年,多的恐怕得有十几年。
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殷君放在丞相府的棋子,那么就可以肯定,殷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猎人,还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
莫丞相未必不知道他府中有人是殷君派进去的,可为了能让君王放心,他非但不打压,反而多加提携。他是没想到,他做到如此地步,行为举止皆在君王的眼皮子底下,他的君王依旧不放心他。
殷无疏曲指敲着桌案,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苍舒韵在这节奏声中回了神。
“这盘起怕是从他登基为帝时就开始下了。”
先是花家,再是影家,最后是莫家。
他耐心的一点一点拔出深植于雪国的根系,在国家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斩断了苍天大树。
“好狠的殷君。”
上位就杀了自己的左将军,时隔多年杀了自己的右将军,最后整垮了自己的丞相。
“谁还不会下棋了。”
桌案上摆着一个棋盘,殷无疏一会儿执白子,一会儿执黑子,自己与自己下棋也能下得不亦乐乎。
殷无疏往棋盘上扔了一颗白子,黑子一下子就都陷入了困局。
“黑子这是都要死了”
“是啊。”殷无疏手中拿着一颗白子,手指不住的摩挲,眼睛盯在棋盘上,“就那么一颗白子,就都死了。”
苍舒韵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殷无疏也在布局,而最重要的那颗白子还没有下,困死黑棋的其他白子也不知道他已经下了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