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俺跟您说啊!城里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人儿!”
“好像是个算命的,厉害得很!”
“您也晓得,石头不信那些里胡哨的,就像戳穿他!”
“结果咱还没讲话呢!他就算出咱来自上京城外!当真厉害哩!”
“老爷,他还算出来……”
石头一向如此,嘀咕唠叨,话也是颇多。
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从他的口音来看,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并非上京土生土长。
而当他拎着大包小包,上了山来,正准备继续说点儿啥。
突然就望见眼前这好似鬼蜮的一幕,整个人都僵了。
“俺的娘耶……”
“咕噜……”
显然,石头也被眼前这影影绰绰的无尽鬼魂,惊了个不轻。
余琛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石头立刻心领神会,不说话了,钻进灶房里去。
而余琛则取出度人经来,金光大放之间,那上千道鬼魂,尽被所摄,钻进了度人经里去。
与此同时,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的走马灯,在余琛的眼前闪烁而过。
且说这些鬼魂,如余琛先前所想,都是来自那天一道场。
上到宗主,下到杂役,甚至道场门口杂役养了三年的一条狗,都是天一道场之人。
这十多年里,整个天一道场,可谓是意气风发。
因为出了吴忧这个一个绝世天骄,所有天一道场之人,都对未来怀抱着无限希望。
大概半年前。
天一道场一位弟子,在上京城外游历时突然失踪,杳无音讯。
这位弟子乃是神薹圆满,虽比不上吴忧那般惊才绝艳,但也算得上是天才子弟了。
所有在他失联以后,天一道场首席吴忧,负剑出城,追寻踪迹。
——直到这个时候,吴忧二十一岁,入道圆满。
天一道场的众人对吴忧的认知,还都是谦逊有礼,温文尔雅,哪怕已拥有了入道圆满的战力,在宗内仅次于宗主吴相天等几位元老。
但他为人却从没有什么架子,对任何人都是和和气气,面对小辈们在修行之上有什么困惑不解,他也是从不吝啬赐教,耐心温和。
天一道场的人曾感叹,道场能出一个吴忧,简直就是泼天之幸。
却不知晓,在不久的将来,这泼天之幸,会变成一场无情的血腥屠戮。
天一道场,有很多人。
最底层的杂役里,有个年轻人叫周卅,他日夜苦修,终于突破了灵相之境,拥有了加入天一道场的资格,于是他打算年后便向道场申请,成为一名正式门徒。
他也没什么太大的理想和志向,也不想什么举世无双,只想成为了正式门徒以后,领的月钱能多一点,能拿回去治他得了重病的老娘。
而天一道场的中层里,又有一对儿姓郑的夫妇,兼职三百门徒的剑术导师,他俩年末刚刚完婚,这些年攒了些钱财,正打算年后请休一段日子,在下城区挑一块地皮,盖上一座房子,房子里要有假山水池,池子里要有红色金鱼。
还有一个名为吴顺民的中年人,是道场的执事,有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天资不高但听话懂事儿的十八岁儿子,日子平静安宁。
今年,其妻又有身孕,已有七月之久,想着年后孩子出生,请吴忧首席取个名字,沾沾气运。老来得子,吴顺民天天逢人就说,被人打趣老当益壮。
……
一幕幕走马灯,一个个名字,一段段人生,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在余琛的眼前闪烁而过。
各不相同。
但唯一例外的是,无论欢喜还是烦忧,他们都为将来,充满了希望。
可这些希望,在新年前两天的晚上,彻底破灭了。
新年将至,外出游历,顺带找寻师弟踪迹已半年多的吴忧,回到了天一道场。
刚开始,大伙儿听闻这个消息,欢喜得很,整个道场,喜庆异常。
只不过和半年前出去时不一样,归来的吴忧沉默寡言,时常将自个儿关在屋里,不发一言。
但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大伙儿也就没太当回事儿了。
直到那天深夜。
月黑风高,夜色冰冷。
漆黑宁静的天一道场,恶鬼出笼!
吴忧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对天一道场的女修们,做出了那无比禽兽之事,甚至连同自个儿的亲妹妹,都没放过。
事一曝光,宗主吴相天大怒,痛心疾首,就要将其拿下!
但吴忧似乎压根儿不在意那无尽的悲哭与愤怒,在众人合围之下,直接一人一剑,大开杀戒!
杀得整个天一道场,血流成河。
杀得漆黑的夜,染成鲜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