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娘的伟大,在于无限的包容,无论你怎么对她,她始终视你是她的孩子,给予你无限的母爱。
赵疏桐一面走,眼泪忍不住一面又流了下来。
小妹在前面走,没有看到,只是说道:“二姐,找到了杜姐姐,记得让我看看她!”
赵疏桐着她单薄的背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至于沙哑,拼命的点头道:“嗯,姐记得小妹的话!”又问她:“小妹,爹呢?”
小妹道:“爹……出门了,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偷出来钥匙。”
很快来到后院侧门,黑暗中隐隐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等候在那里。
灯光渐渐地移近,只见娘一脸的焦急张望。
赵疏桐叫了一声:“娘!”
娘上前来抱着她,情难自禁,早已哽咽得语不成声:“玉儿……我的玉儿……”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疏桐也感觉到娘的身体特别的冰冷,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比任何时候更加温暖。抱着娘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娘……”
小妹走过来,拥抱着赵疏桐和她娘,道:“娘,别耽搁了,让二姐走吧!”
她知道,如果呆得久了,若是被家里别人发现了,只怕就走不成了。
娘松开手,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舍道:“玉儿,娘舍不得你……”
赵疏桐为娘擦去眼泪,刻骨铭心的叫了一声:“娘!”
小妹又塞了一个包裹给我,道:“二姐,这是娘给你的。”
赵疏桐愣了一愣。
娘柔声道:“拿着,我可怜的玉儿一个人外出,没娘照顾,有些零钱总好应急。”
顿了一顿,娘又道:“玉儿……”
赵疏桐连忙应道:“娘……”
娘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哽咽着道:“玉儿,出去了……再……再也不要……回来……”娘说着转过身去哭了起来,只是她尽力克制着不哭出声音。
赵疏桐心如刀铰,望着娘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咬咬牙决然的转过身去。就算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直到走出很远,娘的哭声仿佛还在夜空里断肠。远远的,一只夜鸦呱噪着飞出了丛林。
赵疏桐如失魂落魄般,跌跌撞撞的摸黑前行,孤独的身影游荡在夜空下,令她觉得就好像即将进入坟墓的鬼一般。
家如驿站,人却如过客,一切是多么的可悲可笑!
前头两来里路外,有一个沉睡着的集市,集市里唯一的一家客栈,早已进入了梦乡。
赵疏桐上前拍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理睬。她暗自嘲笑,只得在集市东头寻了一个草堆里宿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赵疏桐想着娘的话,心里隐隐着痛,又怕爹派人追来,便早早的雇了一辆马车前行。
幸好小妹临分别的时候,塞了一把银子给她,否则她肯定是寸步难行。
坐在马车上,望着身边的风景一晃而过,她心中竟浮生出百般的落寞。
荒途,瘦马,树影倒落了暮日黄昏。
漫漫无边的行了一天,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城市。热闹而繁华,紧促却又慵懒的都市,处处充满了富裕与贫穷的落差。
赵疏桐想起墓神,暗自叹息。
墓神的一生,传奇的一生,也是富裕与贫穷的一生。
他要得到的财富,足以倾国倾城,但他却同时又一无所有,乃至穷困潦倒,直到最后,他才明白,原来富裕同样也是贫穷。
所以,有时赵疏桐忍不住想,若是世间人终能明白这个道理,又何来诸般罪恶衍生?
只可惜一切终于迷乱,一个“钱”字了得。
赵疏桐顾盼着两边夜游的人群,于楼影栋栋之间,寻了一家大客栈夜宿了下来。然后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欲,依旧换上一身男子新装,面目涣然一新。
到得夜市,小商小贩无不呼高喝低,游人如鲫般来来往往,甚是热闹。赵疏桐混迹在人群之中,只见男女老少无不兴趣盎然。
不时遇上一群群如花少女,待看到赵疏桐这个“少年”时,借着灯火朦胧,都发春似的尽生媚眼,令得她暗暗好笑。
她自恃一副女儿身家,这会女扮男装,竟是难掩一份浊世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