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门被打开,忘忧借着缝隙钻了进来,看到季南荷也不怕生,径直窜到了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大概是每日来来往往的人见多了,忘忧对人丝毫没有戒备,任季南荷怎么撸,就只管仰着肚皮咕噜,脾气好得很。
手边的不锈钢锅里还放着刚烫好的药,季南荷靠在原先顾云之坐着的躺椅上咕嘟咕嘟喝了起来,该说不说,这药跟那人的嘴一样苦,二者简直难分伯仲。
季南荷就这样躺着,脚边是正舔着毛的猫咪,有种说不上来的松弛感,仿佛她此刻呆的地方不是医院,这也让一直讨厌去医院的季南荷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
像是回到了童年时,外婆家的小院子。
她是这样感觉的。
乖乖喝完了药,走出了院子,门口排队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顾云之干脆搬了张桌子到院子里给人诊脉,分散老爷子的压力。
来的大多数都是老人或者是大人带着孩子,顾云之自打坐下之后,嘴就没停过,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与她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副场景判若两人。
他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她不得不承认,温和得像是那清晨照在洱海上的第一缕阳光。
她知他顾不上她,她也没想着再打搅,抱着自己的药默默打算离开。
而忘忧却好像知道她的去意,特意将她送到了门口,又摇了摇尾巴,算是在道别。
……
季南荷这次生病,其实并没有跟家里人提,外婆去世以后,她便很少回家了,不过父母倒是常常会去大理看她,此番能瞒下来,恰逢父母去海外旅游,还没回来。
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是妈妈。
季南荷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中老两口此时正在法国巴黎的铁塔下,此时的北京下午三点半,巴黎的天已经黑了,灯光闪耀。
“爸妈,你们怎么打过来了?”季南荷故作镇定,从小她就不会撒谎。
“乖乖,你在哪里啊,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妈妈季沁率先问道,似乎是察觉到了季南荷的不对劲。
“妈,我在昆明啊,想来采购一些鲜花回去。”
季南荷随意扯了一个谎遮了过去,老两口也没有起疑。
“哦,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哦,少熬夜,爸爸妈妈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给你看看我们在巴黎铁塔下……”
季南荷早已习惯了父母对她的热情与父母之间的恩爱,早已见怪不怪。
乖巧地应付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这些年来,即使她常年在外,可与父母的关系,她总是能维持得像朋友一样融洽,偶尔打打电话分享一下双方最近的生活也是一件乐事。
父母与子女之间,相处是一门学问,有时候并不是单纯靠单纯的物理距离来维系,而是要靠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季南荷挂了电话,上了地铁,心中的压力似乎又轻快了许多。
踏着晚高峰来临前最后一班地铁,她竟十分幸运的坐了一路,果然幸运与否,与心态息息相关。
不过季南荷最感谢的还是猫咪忘忧,是它让她真正不那么恐惧医院。
当然,其实,季南荷后面才慢慢意识到,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只小小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