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时光便这样过去，夜幕降临之际，我的肚子又久违的饿了起来。
后院儿的小鸡仔好似也感受到了什么，我一推开院门，便都瑟瑟发抖的挤成一团。
我邪恶一笑，露出吸血鬼的本质，手法华丽的抓住了一只小鸡，嗷呜一口就咬上了鸡脖子。
温热的血流进嘴里，还没来得及落进胃袋，就被我猛地吐了出来。
平日喝起来几乎没有味道的鸡血，此刻居然腥臭的无以复加。
这是怎么回事？
我几乎是本能的摸了摸猫眼儿簪子，舟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响起。
“知道厉害了？”
我对他的未卜先知已经习以为常了，十分气馁的问了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因为喝了人血？”
舟轻笑：“傻子，你当破了戒是一点代价也没有的么？我上次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呀”
我垂着眸子：“那我该怎么办鸡血太难喝了，我喝不下去了”
“怎么办，喝人血呗，只不过你的胃口会一餐比一餐大，现在几口就能果腹，等再过个一年半载，只怕一个活人也不够你吃的”
“妈的”
舟的手好似在什么木质的台面儿上叩了叩，清脆的响声传进我的耳朵里，而后，是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小爱，你需要选择”
“选择什么，做畜生还是做人？”
舟不再说话，我很想落几滴泪出来，可又无奈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眼泪可流。
唉，事已至此，舟说的不错，无非是选择而已，
我重新将簪子插进发髻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抓起那只被我咬死的小鸡，将那已经凉了的血液，再次送进嘴里。
那浓稠的血腥气在我嘴里胃里滚滚翻腾，越是翻腾，就越是让我想起人血的美味。
太想吐出来了，怪不得舟说开过荤之后，便再难茹素，他没有骗我。
的确太难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逼着自己消受了那只小鸡仔的，只知道最后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吐出来。
我几乎用双手掐坏了自己的脖子。
小卢在一楼专心致志的做衣服，我悄无声息的独自溜上了二楼，恶心感一直环绕在喉头里。
不论我喝了多少杯茶漱口，也始终挥之不去。
最后救了我的是那袋巧克力，我一颗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也不敢直接咬开吃掉，只能慢慢含着，让那份霸道的甜蜜，一点点化开在嘴里，一点点驱散我的恐惧。
我是要做人的，我不能就此沉沦。
这是无声的战役，就像我无数次那个恶毒的梦境里搏杀一般，我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否则，我就会尸骨无存。
我在小阁楼里煎熬了一夜，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小卢的脚步声从木楼梯上传来。
我才恍恍惚惚醒了神，小卢笑吟吟的端着一盘子胭脂水粉走了上来，说是小虎哥托人送来的。
小姑娘说话时眉飞色舞，满脸笑容，仿佛在说：“磕到了，磕到了”
我尽管还难受着，却也被她这个模样给逗笑了，也笑着谢她特意送上来。
胭脂水粉摆在桌子上，东晋的舞姬上台前都是要添妆的，顾恺之送来这些，也许是是怕我这个“异族人”，不晓得规矩。
我坐在桌前，抓那一个香盒儿打开来看，里头是雪白细密的糯米粉，应该是用来擦脸的。
所谓“粉白黛黑，唇施芳泽”，说的就是古时候女子所用的上妆步骤。
最要紧的只有三样，除了我手里这盒儿敷脸的香粉，还有用一种火烤过的树枝来画眉。
剩下一样就是胭脂了，东晋女子的化妆品还没有很多花样，唯一先进点儿的，只有用鲜花入胭脂这个巧思。
我打开了胭脂盒的盖子，用指尖挑起一点儿这团膏状的红泥，轻轻点了一点在嘴唇上。
又拿出随身携带小镜子，对着照了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个颜色还真是挺好看的，感觉拿回现代也能被吹一回斩男色什么的。
我看着看着就笑了，又拿着小镜子对着自己眼角眉梢照了照。
鸡血，果然不如人血。
刚吸了顾恺之血的那天，我的气色着实是好的不能再好，离远看都能感觉出容光焕发的意味。
如今几天过去了，再喝了鸡血，也只是维持住一点点人脸的血色。
毫无那样惊心动魄的美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