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和你一样，夜里不睡觉的家伙”
顾恺之一笑，见我闻着那酒，轻声说了一句。
“只是寻常浊酒”
我摇摇头：“世上万般无常愁，也唯这寻常浊酒可消解”
我仰头，拿着酒坛灌了自己一口。
果不其然
酸苦辣喉也就罢了，偏它度数还不高。
就这个酒精含量，我喝二十斤醉了，都得算我酒量太浅。
唉，这虐心的发酵技术。
顾恺之见我这样豪饮，伸手在酒坛上按了按：“慢些”
酒前月下，如玉少年伴身侧，实在是个诗情画意的景色。
我索性躺平了，看着星空熠熠道：“我醉不了的，我家乡的酒可比这个烈多了”
“你常饮酒？”
“嗯！曾有几年时光，我总是睡不着，终日在街上游荡，身子越来越差，大夫开了药也不管用，后来我发现，酒有用，于是我没日没夜的喝，直直喝的再也爬不起来才停手”
顾恺之闻言皱了皱眉头：“烈酒伤身，为何睡不着？”
我偏过头看他：“那你又为何夜夜观星，不肯睡去呢？”
顾恺之一愣，随即又笑：“只是有些想念一个人”
芜湖？有八卦？
我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瓦片，示意他也躺躺平，好好同我讲讲这段儿八卦。
顾恺之有一瞬间的犹疑，我促狭一笑。
“大人不是叫我坏一坏你的名声么？怎么现在不过是并排躺一躺都不肯&34;
顾恺之摇头一笑，从善如流躺在了我身旁。
彻夜长谈的架势已然摆足了。
我忙不迭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想念的是个什么人？是青梅竹马的青梅，还是一见钟情的钟情？”
“是我娘”
“噢是喔”
顾恺之见我失望的表情，不自觉笑了起来，伸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
“我娘过世的早，殁在夏日里，是以每年夏季，我都很是想念”
我挠挠头，见他有点儿伤情，便安慰道：“你听没听过星星的传说？”
“何种传说？”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神仙说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颗星，地上的人会仙去，可天上的星却永恒不落，是以，你娘亲此刻定在这漫天星辰里看着你呢！”
顾恺之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或许就是这样罢”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就是这样了，小虎哥”哄孩子似得。
说罢，他还没笑，我先自己笑出了声。
顾恺之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闪烁，像是把星星镶进了眼底，带着细细碎碎的闪光。
我看着他这样子，莫名就有些难受，这眼神太赤裸了些。
于是只得赶紧转移话题：“你你可看过曹植的洛神赋？”
顾恺之大抵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方才脉脉流动的暧昧，被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掐断。
他轻笑了一声，回过了头不再盯着我看，只淡淡道：“自然是看过的，千古一赋，除开这一阙，再没好的了”
我有心引他，便接着问道：“你说那赋中洛神，会是何种模样呢？”
顾恺之不答话，只是拿起酒坛喝酒，喉结滚动，说话间也带上了一口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