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送了爸妈出门,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走远了。
她缓缓转过身,眯了眯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轻嗤一声,不存在的。李玉明三番两次的惹她,这样的仇不赶紧报了,还留到明年过年不成,她可没有那么大度。
她回到屋里,换了一身宽宽大大的黑色衣服,又戴上一个帽子,遮了大半的眉眼,不看面相,只看轮廓,身型臃肿,和平日里大相径庭。
随后,她走到屋门口,在门后静静地站了一会,随后一闪身出了家门。没关门,也没关灯。
村里过春节的习惯,家里有人的时候,门一般会大开着,除夕的灯要亮一整晚。
天色已经昏暗,因是新年,许多人出来走动,四处有人声和狗吠声传来。一眼望过去,影影绰绰,只能看到一团团的黑影,间或有明明灭灭的火光在空中飘荡,是有人在抽烟。
她避开人群,一路躲躲藏藏,很快就来到了李玉明的家门口。
最近李玉明新得了一个掌上游戏机,陆云观察了好几天,正是上瘾的时候,连吃饭都舍不得放下。
李玉明家的门此时正大开着,屋里开着灯,陆云隐在门外的黑影里,屏声息气朝门里观察。
李玉明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堂屋靠里的一个凳子上,两边胳膊快速抖动着,明显是在专心致志的玩游戏。
陆云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天助我也。
她本来还在想,要用什么动静才能够吸引李玉明从家里走出来,如今看来,倒不需要了。
她从阴影里走出来,蹑手蹑脚地跨进门,走到屋里的墙边,只听到轻轻地一声“啪”,她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灯灭了。
整个过程,她做得悄无声息,李玉明没有一点察觉。直到听到啪的一声,他眼前一黑,才诧异的抬起头来,扯着嗓子喊:“是谁?”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一瞬间从光明到黑暗,李玉明只觉得这黑暗如此的浓郁,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恐惧。
陆云从黑暗中来,光明只是一时,她迅速就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三步两步就跨到李玉明身边,一抬腿扫过去,李玉明重重摔倒在地。
陆云一脚踩了上去,扯着他头发把脑袋抬了起来,套上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接着拳头就如雨点般一拳一拳地落到李玉明身上,疼得他不停的啊啊大叫。
陆云控制着力度,边打边在心里默数,十九,二十,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出了啥事就不好了。
她把拳头和脚收了回来,随后迅速在屋里晃荡一圈,把四处的东西一股脑地拂到地上,抽屉也翻了开来。最后,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分钟。
上坟的人还没有回来。
借着黑暗,陆云再次一路遮遮掩掩地回到家中。摘下帽子,换上衣服,随后跑到家外面,和站在屋外空地处闲话的人打了打招呼,又来到陆翠家,和她边聊天,边等着陆爸陆妈归来。
如此又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陆妈叫她的声音才从家的方向传来。
陆云站起身来,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笑着对陆翠道:“我妈在叫我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找你玩。”
告别陆翠,陆云回到家中,陆爸陆妈的脸色都不太好,陆云猜测是因为遇上了李四一家的缘故。她没有多言,只愉快地和爸妈撒娇:“爸妈,我今天想和你们一起睡,好久没听妈妈讲故事,想听了。”
陆爸心里原本很难受,李四一家,真是欺人太甚!
在上坟时遇上了,不仅不因为做了恶事而害臊,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假惺惺地问:“你家丫头身上的伤怎么样啦?不会留疤吧?”
怎么有这么礼义廉的人!要不是因为在祖坟边,他真恨不得一拳头招呼过去。
听到陆云软糯糯的声音,心里却突然平静了下来。今日除夕,不要想这些了,一家人好不容易能闲下来,一起轻轻松松地过个春节,烦恼的事过后再想办法吧。
一家人早早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叙起了闲话。
陆云主动要求:“妈妈,我想再听您讲黄金酱的故事。”
陆妈:“讲好多遍了,还要听啊!”
陆云:“嗯嗯,好听,还想听!”
陆妈:“好吧,那我跟你讲。从前,有三个书生,一个姓汪,一个姓王,一个姓向,带了一个书童,要进京赶考”
第二天,一家人神清气爽的起床。今天是大年初一,陆家会有出嫁的姐妹们回娘家拜年,他们要早早就开始准备哩。
陆爸骑上自行车,出门去小集市上买点菜。
陆妈和陆云则收拾屋子,准备做早饭。
陆爸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一条鱼,一块豆腐和一盒卤菜。
他还带回来了一条消息。
“听说李四家昨天进了贼!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还把李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打了!”陆爸一脸诧异地说。
陆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打得好,谁叫他们不干人事的。”
陆爸皱着眉头:“往年可从来没听说过年的时候村里进贼的,咱们家也要注意了,东西被偷了不打紧,人可不能出啥事。”
陆妈:“咱们怕啥,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要我看,这个贼还是个义贼,知道哪家该去,哪家不该去。”
陆爸说:“还是注意点,贼可不管哪家做好事哪家不做好事的,李四家可能就是碰巧运气不好罢了。”
陆妈也冷静下来,应下不提。
陆云蹲在一旁的地上择菜,面上浮现了一些笑容,她可不就是个义贼么。
陆云一家因陆云受伤却无法为她出头的怒气,因为李四家进了一个义贼而消散了许多,春节几天家里的气氛非常不错。
春节是在一天天的串门走亲戚和拜年里度过的,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全家在家又吃了一顿团年饭,新年就接近了尾声。
他们该回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