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义龙傍晚时在希斯罗送别了去韩阳探亲的艾米,冒雨返回威尔士。
他的第一目的地并非是凯蒂的博纳斯联排别墅,也不是耶昂姐妹俩在基雷的住所,而是布莱肯林场的主宅。
房子里除了游泳池里没有水,其他地方均保留了林义龙两个月前取衣服时离开前的样子。
林义龙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回他“自己家”,对林场事务也不能说上心——但也说不上不上心。
对城里出生的人来说,乡下生活枯燥而且苦涩。哪怕是就算是物资充盈的夏秋之际,也并没有特别有意思的消遣项目。田园牧歌确实美好,但如果天天看就失去了其中诗意,就算是阳光明媚也觉得冷清甚至寂寥。
没了人,风景再如何如何漂亮,对城市出身的布莱肯林场的所有居民来说,很难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生活区域。
之前在这里曾居住过的林父林母以及耶昂夫妇,他们住在林场的时间并不算长,以至于现在也只有盛夏才会在这边度过。
并不是只有林义龙一家是这样。农民俱乐部的“朋友们”生活重心不在乡下,而是在大城市里。当他们在把工作重心放到大城市后,他们会把这里当成是“郊外住宅”或者“度假别墅”。可度假地的多种选项让这些建筑即使是假期也得不到利用,变得衰败起来不能住人——m1公路两侧的廉价的庄园就是这样的。
要不是林义龙对耶昂姐妹还有凯蒂的保证,估计他现在每天都会宅在林场里过令人羞耻的幸福生活。
受益于碳排放政策,林义龙不考虑真正去经营林场事务,即砍树伐树——也不会特别注意维护树林,唯一要做的就是防火防风,例行巡视或者敦促护林员修剪防火带的枝杈。
如果一棵树过于茂盛,就会被砍伐,以维护隔离带的安全距离。所有的林场工人接受最多的培训,除了专门的防火防风的应急安全培训外,就是机械使用与维护的安全培训。
这类安全培训并不是用来给员工提醒安全多么重要的,更多是用来雇主与雇员厘清责任的。每次在使用这些装备前,不止设备本身和设备须知需要签字,连带着工作服、手套、头盔、防护眼镜和隔音耳机都需要签字。
这种要求对林场工人觉得麻烦繁琐,对林义龙来说却很有必要。
林场工人心里明镜,知道这座林场就是用来进行碳排放交易的,如果不是林场老板脑袋突然短路,这份待遇并不算太低的工作几乎是一个铁饭碗。虽然抗拒,却也还是严格按照完成。至少布莱肯林场的各类工作对技术要求不高、节奏相当舒缓、而且要操心完成的工时几乎没有:这样安逸的职场环境让林场员工这些年没有任何变动,还是之前那些威尔士谷区当过矿工的老面孔。
林义龙一般会在周一到周三的下午以及周四上午在林场呆着,有时会和这些工人们一起吃工作餐。
“老板。”工头格维内夫见林义龙到了管理工作室,向他打了招呼。
“一切很正常?”林义龙问道,“我前几天回家的时候看新闻,里面正报道澳洲的山火”
“今年夏天,我倒希望能少下点雨。”格维内夫答道,“上个月就晴了四天,这个月就晴了两天——已经下了将近14天的雨了。每天的例行巡视都有些艰难。前些日子,布莱肯山地质公园里面还发生了泥石流,我们这边好多了。”
“我的天”林义龙道,“现在不是冬月吧,怎么下雨下得这么多”
“天有不测风云。”格维内夫回应道,“此外,这两天我们收到了镇司库托马斯太太的邀请,请林场经理去镇议会去聊一聊。”
“那你就去呗?”林义龙记得是之前的镇司库是爱知华斯先生的女儿托马斯太太,算是之前见过的人。
“我觉得这位太太可能更想见老板你。”格维内夫拿出了邀请函信封,上面的收件人标记了林义龙的名字,“因为两封信是一起送来的,这一封是给您的指名信件,我没拆开。”
林义龙接过,在自己工头面前打开信封,里面是“格拉摩根郡秋季围猎展”的邀请函,正好在就在后天。
“有点兴趣。”林义龙收起邀请函,“我记得每年的狩猎季是从10月份开始吧?”
“是的,在考布里奇那边,有一个猎场。”格维内夫是当地人,“他们会穿的很‘贵族’式,然后骑着马带着猎犬或者水猎犬去猎场里打红狐狸,反正派头不低。”
“请继续说下去,我对这个很感兴趣。”林义龙搬来了椅子,虽然他曾经参与过在纳米比亚的狩猎之旅,也参加过约克郡的大狩猎,却对布莱肯郡和格拉摩根郡的猎场一无所知,“是不是也得穿得板板正正,然后像贵族那样拿着古董霰弹枪打鹿或者野猪之类的?”
“我也没参加过,但只能说是类似的。”格维内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过,看这样的邀请信,如果只是围猎展的话,应该只是出来展览围猎物品或者马匹之类的。”
“去看看才知道?”林义龙问道。
“哎,是的。”格维内夫点了点头,“如果老板你想的话,可以把林场变成猎场的,估计会有很多人来。”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我自己的家变成半自动武器的试验场。”林义龙道,“而且,我记得,捕杀野生动植物需要执照,我们上哪儿去弄?邮局么?”
这话是没有错的,不列颠各种各样的动物保护法都需要遵守,比如属于林义龙的一段马斯塔赫河,为了保护野生动物,他不能用这篇水域来养淡水鱼(比如鲤鱼),也不能捕捉大西洋鲑鱼或者虹鳟(需要许可)——也不能捕杀野生鹿、麂或者河狸以及水鼠等等。布莱肯林场虽大,却十分不适合打猎。
“所以,老板你会去么?”格维内夫终于觉得聊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样问道。
“要去,我还从没在威尔士看过赛马呢!”林义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