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不仅是天下文人之盛会,更是结伴宴饮游乐,赏景山水的好去处。
因而,它不光是只有士子学者,还有许多青年才俊,少男少女。
亦可将其看作是一场盛世繁华下的大型秋游活动。
游园有游园的去处,雅集有雅集的去处。
有人饮酒斗诗,各赋其词,以叙情怀,若有不能者,罚酒三斗。
有人约上三五知己,烹泉煮茗,谈经论典。
亦有人醉酒之下,徜徉肆恣,挥毫泼墨。
文贤阁。
天下文学之盛,盖未有长安文贤者也。
说的便是此处。
在这里,不仅能看到诗文典籍,百家学说,还能听到发人深省的正论,及各派学问的探讨。
此时文贤阁内,由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正上方首位,下面两侧,则是跪坐着许多的年轻士子,身前各置一案。
萧煜亦在其中。
眼下,两名士子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由立身处世所引发。
士子一认为,淡漠静心,独善其身,方为君子贤士。
结果遭到了士子二的强烈反对,他认为君子当立志于心。
说道:“何谓贤士?志行高洁、才能杰出者也,其所行顺应天道,所言准于垂范,所事标本兼治,为民修身齐家,立志以定其本,居正以持其志,居高位而能造福百姓,所以贤者也。”
两人各站其位,士子一道:“若以兄台所言,隐士者何解,非贤人乎?”
你这么说,把那些隐居的世外高人放在哪里?他们那些人可不乏满腹经纶的大才啊。
结果士子二却干净利落的反问:“此者,上不谏上,下不顾民,退处山谷,终老林泉,于天下无一所济,其何以成贤士者也?”
士子一顿了顿,拱手作揖,不再辩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正上方的老者微微颔首,开口道:“好恶与民同情,取舍与民同统,行中矩绳,而不伤于本,言足法于天下,而不害于其身,躬为匹夫而愿富贵,居高位而无财,谓之贤人。”
此人乃当世大儒,是被公推出来主持辩论的,亦为当年屈夫子的同门师弟。
老夫子说着看向一周:“霍澄所说,当为正论,诸君可还有言,既为论辩,自当言无不尽。”
马上就有道:“在下不赞同霍兄所言,圣人有云: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无尤。此譬如隐者也。”
“这位仁兄谬矣。”萧煜站了起来,先是标准礼仪的拱手作揖,然后道:“大道至简,水利万物而不争,非兄台所言之意。是否可以理解为:至善至德之举,一如水之性,默默滋养世间万物而不争强斗胜。”
“道者,亦为治身之根本。”
“是故古之行道者,世可以正则正,不可以正则曲。道用,与世乐业,不用,有所依归,不以傲上华世,不以枯槁为名,世之所以治,而身之所以安也。”
“而仁兄所言,只为避世之说,非道之本意。”
“因之,以在下看来,君子未有不立志而能成事者,一如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而立志不存乎忧世,虽仁无益也。”
这番说辞,结合了多家学派,反驳理由充分,且引经据典,极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