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回到了侍郎府,尹守哲的脑子里也没有安静下来。
马车停下,尹守哲先睁开眼看向周露荷——大概是在宫中应酬得也是真的有些乏了,再加上这一路的颠簸,周露荷还真地睡着了。
尹守哲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周露荷,“夫人,夫人,我们到家了,该下车了。”
周露荷醒来,睁开眼睛,尹守哲微微一笑,“夫人真睡着了,我们到家了,该下马车了。”
“哦。”周露荷轻应了一声,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发鬓。
尹守哲看着周露荷轻笑说道:“夫人的发鬓没有乱,我们下车吧。”
“好。”周露荷也笑应着,随后起身。
尹守哲先下了马车,又将周露荷扶了下来。霍风也下了马,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府门。
尹任在府门处迎着,一起朝着府里走去。
周露荷看着霍风和尹任都一路跟着,心知他们一定是有事,于是自己先开口说道:“夫君怕是还有公事要忙吧,夫君自去忙就好了,妾身先回后院去看看柔儿。”
“好,夫人若累了,不妨就先回去歇一歇,柔儿那里自有嬷嬷们照顾着呢。”
“好,妾身知道了。”说完,周露荷便领着丫鬟直接朝后堂走去。
直到周露荷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尹守哲的脸也彻底落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尹任和霍风对视一眼,无声地跟在后面一道去了书房。
尹守哲走进书房,坐到书案后,对候在门外的长兴吩咐道:“泡三杯茶来。”
长兴一愣,瞬间点头应是,转身离开。
尹任与霍风也是不明所以,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没敢出声。
不一会儿,长兴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三盏茶。
长兴在尹守哲面前放下一盏茶后,小心地抬头看着尹守哲。
尹守哲看了看长兴,“给尹管家和霍风一人一盏茶,你退下,守在书房院子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小的遵命。”长兴走到一边的茶桌旁按照吩咐将两盏茶放好,便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尹任和霍风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尹守哲。
尹守哲也不说话,就那样与他们二人对视着。
二人站着站着……一起单腿跪下,“主子,属下醉酒,实属不该,请主子责罚,属下……”
尹守哲抬手拦住他们,说道:“起来吧,你们两个先坐下。”
尹任和霍风两个人不明白尹守哲是什么意思——二人后来听长兴说了,他们喝得大醉那会儿,尹守哲找过他们,然而他们当时正醉得不省人事。
可是主子偏偏直到现在也没有就此事追究他们的过失,甚至提都不提,这样反而让二人心中更为不安。
到了这会儿,两人实在忍不住,是死是活的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你们二人先去那边坐下。”尹守哲淡淡地说道。
尹任和霍风迟疑了片刻,见尹守哲一直看着他们,只好听令走过去,在茶桌边坐下。
尹守哲这才收回目光,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揭开盖子,吹了吹,轻啜了两口放下,“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昨日之事就不必再提了。你们因何会喝得酩酊大醉,这个我明白,也能理解。但是,没有下次。”
“是,属下遵命。”尹任和霍风连忙站起躬身施礼,“昨日的过错属下绝不敢再犯。”
“嗯,好了,此事就此揭过,你们坐吧。”尹守哲之所以对此事轻拿轻放,也是在依此收拢人心——自己的人手损失殆尽,可信的、可用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而这两个人又是他身边不可或缺的,所以尹守哲才会如此对待。
“是。”尹任和霍风二人小心翼翼地坐下。
尹守哲看着二人,“今日赏花会上平平静静,无波无澜,一派祥和气象。”
尹任听尹守哲说完,又扭头看了看霍风,斟酌了一下措辞,对着尹守哲说道:“爷,这几天宫中戒严防范甚严,我们想和宫里的人通个消息根本就做不到。
今天宫中……正像爷说的,无波无澜,平平静静,可这平静……是因为我们的人都隐藏得很好,全都没有出手、没有动,所以才会如此平静呢?还是……”
尹任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尹守哲和霍风心里都明白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他们的人失手了、失败了、都已经被清理掉了,所以今日的赏花会才会平平静静地顺利结束。
半晌,尹守哲叹了一口气,“我虽然进宫了,但是,宫里面的情况也只有我看到的那些,也就是平平静静。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平静……我也不明就里。”
“我们的人没有消息传出来,我们在外面又无从得知,而且今天,皇宫不光是有御林军守卫宫门,在皇宫外围还有京北大营的兵,是由胜义公萧之南的义子何举亲自率领,具体有多少人……属下目前不确定,但几千人总是有的。
如果动用京北大营护在皇宫外面,恐怕京城外围也会有兵马活动,防备万一,或者说是防备着咱们。”霍风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想。
尹任听了也点点头,“如果咱们的人真的是因为谨慎小心没有动,那倒是好事了;怕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