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诚毅接着说道:“关于此事,本官之前也曾明里暗里派人去了嵇州城调查过连东义此人,得回来的消息是,连东义在裕县任县令三年,政绩斐然,为人处世都被当地百姓交口称赞。
正因如此,当年他才会被破格提升两级,直接做了嵇州通判。
本官承认,或许对于他连东义来说,当年提升太快了。也许再多加磨练会更好些,而不是连升两级。
他从当年穷困潦倒,到一朝当官富贵,人的心态会有变化也属正常。
而连东义不是将曾经所受到的艰难困苦当做上进的动力,而是急于忘掉自己困苦的过去,急于看到更多的繁华,急于得到更多所谓的享受。
乱花迷人眼,诱惑到处有。凡心志不坚者就会动摇、就会忘本,就会被富贵、被金钱、被美色迷了眼,失了本心。
因为这样,很多人,尤其是踏进仕途的为官者,坠入泥潭、落入悬崖,再也救不起。
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这连通判……天宝儿娘,这两年多,虽然他被那孙玉娇迷惑了心志,但他还没有被彻底的迷了灵魂。
连通判在为官、在政务上幸好没有差错,至少他还能坚守为官的底线,没有贪赃枉法、没有徇私舞弊,也没有仗势欺人。
也幸好,他还没有在犯罪的路上踏出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以他的行为,确实是最伤害一个家、最伤害妻子、最伤害儿女。这一点本官理解。
本官今日不劝说天宝儿娘一定要收回和离书,原谅连东义;
有些错能原谅,有些错不能原谅。
但请天宝儿娘再多加考虑,或者……再冷静几天,也问过两个孩子的意思,给彼此一点时间,或许也能给彼此一个机会。”
一旁的连东义在娘的喊叫和拍打中也醒过来了。
萧诚毅的话他几乎都听到了,此时的连东义口边带血,两眼流泪,他挣扎着朝向韩清璧跪了下去,头一磕到地,“娘子,当年为夫那样穷困,娘子都没有嫌弃为夫,是为夫……不是人,是混账……是混蛋。为夫有负夫人的深情厚谊。
连东义不敢求夫人原谅,只求夫人……只求夫人能给为夫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为夫余生愿洗心革面、当牛做马补偿夫人。今生今世绝不会做第二次错事!为夫求夫人,求娘子……”说着,又一个头磕下去。
连老太太也在儿子身边跪下,“清璧啊,这么多年,我们说是婆媳,胜似母女,老婆子也离不开你,这个家也不能没有你,老婆子无能,养了个不是人的儿子,他伤了你、负了你。
娘求你,看在娘的份上,看在天宝儿和思思的份上,你就你就留着这畜生,任你打、任你骂,就是求你不要散了这个家呀!娘求你!”
韩清璧看着婆婆对着自己跪下来,吓得转过身对着婆婆磕头,“娘啊,您折煞清璧了。清璧只是不认那连东义,并没有不认娘,您让我再信他一次,可清璧没办法再相信他,不会再相信他。
当年他去韩家求娶清璧时发过的誓言,清璧信了,可是结果呢?所以……所以清璧不会再信了。清璧无法再去相信一个失信的人、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试想将来有一天,再有美色当前,有诱惑当前,他还是会一样被迷惑。
他不再可信,清璧信不了他。求娘……求娘放了清璧,清璧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清璧跟娘保证,保证思思和天宝儿永远姓连,不给他们改姓。只是不能再让他们跟着无情无义的连东义了,否则以后再有姨娘、小妾,我的儿女不一定还会有这次的好运,还能第二次遇到萧大人啊!娘!”
“天呐!老天爷呀!”连老太太不知道该怎么求、该怎么劝!
连东义此时心中也是绞痛地无以复加——这两年多来自己是怎么了?竟伤妻子儿女如此之深!
他曾经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以为自己做官了,不过是纳个小妾,多享受点儿风流快活,反正自己的妻儿永远都会在的。他怎么就那样笃定呢?
如今,自己的妻子不要他,自己那一双儿女也早就因自己受了害,被自己伤了心,他们也不可能会要自己这个爹爹。
连东义啊!你十几年寒窗苦读,一朝为官,想要报国、想要施展才能报效朝廷,同时也想着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让老娘、妻儿能够不再忍饥挨饿,不再受颠连困苦。
可连东义忘本了!
连东义对不起老娘辛苦教养、对不起娘子多年的辛劳与多年的陪伴,更对不起因他遭害的一双年幼的儿女。
我连东义今生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