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郁郁葱葱的苍梧山深处,此时有十余身着甲胄之人,正在帐篷内议事。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双手叉腰,满面怒色的扬声道:“将军,我们跟了您这么久,您真要将底下兄弟拱手让人,让我们以后听别人的调令吗?”
“是啊,爹,林相说陛下都来了,眼看咱们就要混出头了,凭啥现在要换个人来统领?”一眉目英朗的少年人,也紧接着开口劝阻。
“对啊,以后收复河山,我们就是从龙之功了,我们大家伙不能没有你领头啊!”
“不能答应啊,将军。”
“是啊,将军。”
帐篷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全都是反对更换将领的言论。
此时被众郎将偏将包围在中间的人,乃苍梧山五万私兵的领头人,梁城阴,年及四旬,此人生的身躯凛凛,豹头环眼,高坐堂上时浑如虎相。
苍梧山的五万兵士是他一手招募的。
方才最先开口说话的络腮胡子大汉,乃是他手下亲信,名吴败,此人原名吴胜,从军后嫌名字晦气,遂自行改了名。
后面开口的英朗少年郎乃是梁城阴幼子,名梁亭立,年十七,英姿勃勃,似是未经历风雨的小白杨,满眼透着清澈的愚蠢。
梁城阴被场上此消彼长,连绵不绝的劝阻声吵得头疼,他抬手大喝道:“陛下圣命,岂可违逆。”
“吴败,速速下去点兵,两个时辰后,未集结全军将士,军法处置。”
吴败闻言气得长臂猛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将军,您忘记您的心愿了吗?要是把我们交出去,那以后谁来……”
“吴败,再多说一句,降为校尉。”梁城阴拿这刺头没法,只能掏出杀手锏。
吴败当兵不为别的,就是眼巴巴的瞅着往上爬,好锦衣还乡光宗耀祖,要是降成校尉,不知白奋斗了多少年。
梁城阴此话一出,他络腮胡子抖啊抖,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双脚一蹬猛一跺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气咻咻的就转身出了帐篷。
打发走这个刺头,余下的人也好处理,梁城阴瞅了一眼幼子,暴喝道:
“叫他娘的爹,老子跟你说了多少遍,叫我将军。”
“来人,梁亭立违反军纪,军杖三十。”
小白杨顿时也萎了。
不多时,帐篷外就传来军杖啪啪的响声,夹杂着几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梁城阴向来军纪严明,说要罚人那就不会掺水。
手下军士清楚他的秉性,自然不敢给梁亭立徇私。
闹得最凶的两人被压了下去,帐篷内的其余人也偃旗息鼓,虽面上神色一片愤愤不满,但到底不敢再火上浇油,激怒梁城阴。
杀鸡儆猴的流程走完了,梁城阴开始好言劝慰:“你们别担心,就算换了领头人,我跟了林相这么些年,总是有些情分在,以林相为人,也做不出卸磨杀驴的事来。”
“再说现在大业未成,我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只要跟林相好生说道一二,自然……”
“报告将军,巡逻处有事回禀。”帐篷外传来亲兵的声音,打断了梁城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