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笑了笑,收回视线,随即缓缓开口:“我和厉延爵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有人告诉我,我长大以后是要嫁给他的,他很优秀……”
呦呦呦,这是要给她讲他们的过去吧。
沈听晚打断她:“不好意思,你先等一下。”
她说着快去从床头柜里摸出里自己的零食包,打开一袋薯片,干脆直接坐在了床边毛茸茸的地毯上,拧开自己喝了一半的碳酸饮料,还不忘仰头看向沈枝意。
咔吱咔吱——
沈枝意:“……”
沈听晚:“继续啊,你说,我听着呢。”
沈枝意被她如此散漫的态度伤到。
她咬紧下唇,双手将衣裙攥出深深的褶皱:“我爱他,不是因为他是厉家的继承人,只是爱他这个人,他真的很优秀。”
她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从她沈听晚回到沈家的第一天,她就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头来还是没能躲过去……
“他优不优秀关我毛事,和我说这些几个意思?宣示主权?”沈听晚举着手指头,懒洋洋问道,“那用不用我再向你发一次誓,拿祖宗发誓的那种。”
沈枝意:“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在这这个圈子里,喜欢真的重要吗?我那么喜欢他,不是还留不住这个婚约,我了解爸,他不会甘心这场婚事就这么算了的,你又真的会一直这么坚持这个想法?”
“当然。”沈听晚后背倚在床上,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我不是你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也不懂你们圈子里的规矩,更没想过要和谁联姻。”
“可你回了沈家,你对外就是沈家的大小姐……”
沈听晚是真的不喜欢听她磨磨唧唧说这些废话。
她要是说一说她和厉延爵的情事,沈听晚还能当个八卦听听。
讲道理,不好意思,听不进去。
“你不用扯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是你,少把你自以为是的想法放到我身上。你要是再听不进去人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下楼告诉沈老头子,说我愿意和厉延爵接触,气死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此话一出,大小姐的脆弱的心灵顷刻间又碎成了玻璃渣渣,拼都秦不过来,用“你怎么这么恶毒”的眼神看着沈听晚。
沈听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慢走不送。”
沈枝意眼睛好像水龙头似的,眼睛一眨,泪珠子就大颗大颗往下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几天她真的受够了别人异样的眼神。
那些曾经交好的朋友,背地里各种嘲讽奚落的话语。
她遭受了这么多,他们还让她忍,她都要被他们逼疯了!
沈枝意狠狠抹了一把泪,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亏欠了你什么,姐姐,你以为在这个家里就轻松?从小到大学不完的钢琴、舞蹈、绘画……你知道我为了成为他们口中的骄傲,付出了多少心血?你知道我为了得到厉延爵的喜欢,又费了多少心思吗?
我努力抓住一切,却只能看到他们都如一捧散沙一样,从我指缝中溜走。我真的又羡慕,又嫉妒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取代了我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让我这二十多年都成了笑话。”
沈听晚把手中的零食放在地上,随后起身。
在她惊悚害怕的目光中,沈听晚缓步走到她身边,一手掐着她的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
“厉延爵的事儿还没说完,又开始诉苦是吧?让你学那些东西人的是我?想抱怨是不是找错人了?还是说你认为我是你妈啊?”
“你说完了你的苦,是不是也该听听我的苦……”
“你多可怜啊,当你车接车送去上补习班的时候,我在烈日炎炎下下地干活。”
“你在去游乐园的时候,刚够到灶台的我就要围着灶台转,准备一家人的饭菜。”
“你的两个哥哥把你当公主一样宠的时候,我蹲在结了冰的河边,给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弟弟洗换下来的衣物,双手生了冻疮,还是村里人可怜我,给我了一管药膏。”
“你穿着漂亮华贵的公主裙过生日的时候,我却只能半夜偷偷爬起来,去厨房找个馒头当蛋糕,心里祝着自己生日快乐。”
“你有自己单独的房间,我呢?在堆放着干柴的房间里支了一张床,不过是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就被那对夫妻痛打一顿关进猪圈。”
“你知道挨了巴掌,饿了一天,又发烧四十度的人了,跑几公里路去找医生是什么滋味吗?支撑着她到地方的念头,就是她不想死。”
“你还在抱怨为什么这么多补习班的时候,我呢,为了不被退学,不被他们安排个人匆匆嫁了,只能是边读书边打工,把挣来的钱贴补家里。”
“我为什么不学绘画,为什么不学舞蹈,为什么只有厨艺好?难道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些才艺,只喜欢做饭?”
沈听晚掐着她下颌的手收紧,面上的笑意不减,语调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李招娣?你知道这个名字对我的人生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你又知道我活到现在有多难?”
沈枝意眼底写满了害怕,身子不自觉颤栗起来,被她捏的生疼却不敢反抗。
沈听晚松开钳制着她下巴的手,在她衣服蹭了蹭,漫不经意的语调说道:“沈枝意,还要继续比惨吗?你知道的,这本来是属于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