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半晌，最终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
她将锦囊徐徐摊开在桌案上，里面是一个乌木制成，金箔雕刻花纹的小型葫芦。
“这……”宋灏很快认出那物：“江湖传言的，齐门悬壶！”
文相逢望向他，平缓的眼底泛出一些期盼目光：“殿下，平民医女的身份不能进，第七代悬壶人的身份，或许能引起宋烨的注意。”
“相逢！！”杨定宗连忙凑近来，细细瞧了瞧桌案上的葫芦，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竟然，是齐门第七代悬壶人？神医齐白药的嫡传弟子？”
“那江湖传言已死去的朱离，是……”
文相逢：“朱离，是我师兄。”
她从葫芦里轻巧抽出一根梅火针，放在桌案前烛火光中，眼神盯着那针头泛出的光芒，认真道：“不用刀剑，也可杀人。”
“好了。”宋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过手，转身面向城防墙，掩去激动又纠结的心情。
文相逢，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也是他最不能选的人！
不论结果如何，今日若将她推去死境，将来他又该以何颜面面对归来的文先生？
他答应过文先生要确保她的安全。
他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晋王。”文相逢望着他的背影：“再若迟疑，宋烨的援军一至，我军将陷入泥潭之境。”
“为了阿娘，为了威甲军四千名将士，和相国寺牺牲的人，更为了大宋子民……”她顿了顿，想到什么，眼神放出柔光：“若我夫君在此，他亦会同意我这般做。”
宋灏回过身来，摇头道：“他若同意，必然会随你一同前往，护你周全。可本王不行。”
“殿下。”杨定宗听到此，突然道：“我随相逢去。”
宋灏一愣，看向他。
“我护她进府，也护她安全出府。”杨定宗毅然地看着相逢。
“殿下！”
宋灏终于再不能多言一句。
帐外篝火的亮光被寒风扫得不断游移，倒映出帐内三个默然不动的身影。
许久之后，宋灏终于似下了决心，他步伐稳健地迅速走到一处木衣架下，盯着那架上的一套金红色的厚重盔甲和长剑，对身后沉声道：“唤众将进来。”
等众人撩帘进来时，宋灏已整装戴束，披好一身盔甲，腰别伶俐长剑，站在帐中央。
“诸将，人选已选好。”他抬手引向站在众人对面的文相逢。
“文姑娘，乃神医齐百药嫡传弟子，齐门第七代悬壶人。此番已她为主，深入宰相府，行刺杀之事。”宋灏对着众人介绍。
他等将军进来前便大概获悉了此事，纷纷沉默着，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神色看向文相逢。
那神色中包含着凝重、钦佩，也夹杂着一些不可置信、疑惑和担忧。
文相逢只平静地对向自己投来各种目光的人施了一礼。
“诸将听令。”宋灏一声令下，众人齐齐仰首挺胸整肃聆听。
“杨将军领头，带一批将士，今夜趁天黑护文姑娘入城。明日天亮，文姑娘乔装进入宰相府。杨将军及其他将士见机行事，务必协助文姑娘刺杀秦笠后顺利出城。”
“是。”杨定宗应声答道。
“行刺成功后，北墙四门由本王亲自挂帅，趁乱强攻。同时命守在西面城墙的荆天随时做好准备，若宋烨调离西面兵力，趁势潜入城墙打开西门，引兵入城。”
“是！”众将齐齐应声。
宋灏肃眸扫了眼帐内诸将，最后道：“入城后直取东宫和宰相府，其他百姓之所，一律禁止冒犯，若有违者，军纪处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