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舒展开十指与他相扣,让自己掌心里的温热与他相容,柔和宽慰道。
翌日初明,宋灏穿戴整齐,领着杨定宗出了驿站。
他来时身旁带了将近二十余人,皆装成普通商队的模样,驻扎在林外的这处小驿站内。
身后一群人跟上来,有领头模样的及至他身后,小声询问道:“殿下,这次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去?”
宋灏侧眸看他,疑惑询问:“为何?”
那领头略有不满:“山里的那位先生怕是要做那诸葛孔明,扭扭捏捏的还要殿下三顾茅庐么?要我说,咱再多带几个人去,也好给殿下助助威风,顺便吓吓……”
那人话未说完,被一旁的杨定宗打断:“不可。”
杨定宗:“文先生不是有意为难我们。我等鲁莽恐吓,不会吓到他,反而激他逆反。”
“可是……”
“好了!”那人还欲说,被宋灏阻止。
宋灏抬眸向覆满了霜雪的林间注目,肃声道:“恐吓来的朋友能叫朋友么?若真将人胁迫来了,到时他出的计谋,你又有几分度量去信?”
“这……”那人挠挠脑袋,意识到问题,只得低头认错:“那我们便在此处等殿下和将军。”
嗯。宋灏系上底下人给披上身的大氅绳扣,带着杨定宗,从同样的路径又向林间走去。
定风堂的茅屋院门口又积了一层昨夜的霜雪,从院中一处屋檐烟囱内还升起了几缕柴火轻烟。
这么早起?莫不是真要南下赶路了。
杨定宗心中稍显落寞,走到院门口,本欲敲门,手轻推,却发现那门并未拴上。
他侧头看向宋灏。后者眸子微亮,突然猜到什么,伸手径直将门推开。
文相逢和安生正在厨房烧水,院中还有一男子和一女子在拾柴。
那男子和女子见来人,皆上来行礼:“晋王。”
宋灏打量了眼面前两人,见那男子腰间别了把大刀,看起十分特殊,不似寻常铁刀。而那女子配的是一把轻剑。
他猜出面前这二人应是文先生以前的暗卫。
他早听说文先生将自己剩余的暗卫队都遣散了,此前一直陪在他左右的那名青雉的青年也事出有急提前南下了。
文先生如今的状态,这二人却还能留在此处,确实有几分心。
他这般想着,对二人起了几丝好感,于是点头回应了两人的施礼。
相逢见院中来人,起身从厨房内迎出来:“晋王,杨大哥。”
宋灏彬彬有礼回她:“相逢姑娘好。”
他借着回礼的机会悄悄打量她,想起数月前将京城搅得沸沸扬扬的那封《沈冤赋》。
她长得很宁静,浑身气质恬淡,并无一丝攻击性。
如此女子,却能写出那番激昂和鼓动人心的词赋,实在是令人惊奇。
他正在心里默默赞许,听一旁杨定宗问道:“相逢,文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定宗和她关系较熟,于是也不拘礼径直询问。
文相逢抿嘴笑道:“两位先进屋落座吧,我给你们泡热茶。”
宋灏瞧她表情,心中已是了然。他勾嘴笑地道谢:“昨晚谢过姑娘了。”
文相逢愣了愣:“殿下是何意?”
宋灏冲她眨眨眼,并不解释她的问题,只顺着自己方才那话笑道:“这天下还有谁能劝得文先生回心转意。”
他垂眸看她,挑眉逗趣道:“若真有,必是他心爱之人。”
文相逢这才会意他的话,她有些诧异,这小晋王当真是聪明绝顶。自己一字未提,他竟是已猜出了公子的打算。
她垂眸浅笑,将人指向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