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杏抱着孩子辗转在暗巷里。
怀中的孩子方才被喧闹人群吵醒,此刻还在撕心裂肺地哭着。
不知是何原因,无论她如何轻声细语地摇晃安抚,襁褓里婴儿的哭声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的孩子,你是在怪娘亲吗?”雀杏抚着他满是泪水的小脸,痛心地喃喃:“你是怪娘亲害了你父亲?”
“可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
雀杏毫无生气地靠在一处破败墙角,后脑勺磕在土墙上,眼神空洞地飘在天上。
哭闹声中,从巷外拐角处款款走进来几个人。
雀杏条件反射地弹起身来,双臂紧搂住怀里小孩,警惕地看着来人。
领头的那女子她见过,是冯胜君身旁的一个女使。
她浑身寒毛竖起,倒退数步,忽地转身抱着孩子拔腿就跑。
然而她的脚力哪及后面几个会武力的,在暗巷内跑了不足十步,肩膀忽地被身后什么人按住。
后肩吃了一记重拳,她闷叫一声,跌在地上。
怀里的婴儿脱手滚下地,哭闹声愈发地刺耳起来。
“我的孩子!”雀杏尖叫数声,全然不顾后肩的重伤,挣扎着爬起来欲去抱回小孩。
半跑半爬之际,身后唰地一声,有人亮出了什么锋利的兵器。
雀杏身体一僵,一股杀气直冲向她后背。
眼见那利剑就要刺入她后背,身后忽地传来数道簌簌声,不到半瞬,几个人竟是应声倒地。
雀杏急忙去抱起地上的孩子,手忙脚乱掀开襁褓细细检查,看到孩子无恙后她才暗松一口气,转身跪在地上,向救自己的那名男子不断磕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荆天收回手中破天刀,静静看着她。
等她抬头之际,才发现那男子背后还站着数个人。
她一眼发现了文相逢,脸色顿住。
怀里的孩子还在哭,雀杏的脸却比哭了还难看。
她心中腾地起了莫名的自尊,忍着身上的伤痛靠墙站起来,转身欲走。
“雀杏。”文相逢拉住她胳膊,望了眼地上横躺着的刺客,柔声问道:“这次总愿意随我走了?”
她蓦地听到这句话,原本由那些倔强和自尊垒砌起来的城墙轰然倒塌。
她想起两年前北门外,她随侯子钧出北疆为奴的那日清晨,她也这样问自己,希望她能放弃侯子钧,跟她回去。
那时她是怎么回的?
悔恨之情油然而起。
她不愿去想,不敢去想。
不知是文相逢那句“这次总愿意随我回去”说得太过温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鼻尖猛然泛起莫大酸涩,泪水越过堤坝夺眶而出。
她几乎是求助般地紧紧拥进文相逢怀里,大声且委屈地恸哭起来。
文相逢连忙一手托着她怀里的婴儿,一手轻拍她因哭泣而不断抖动的肩背,然而没哭几下,怀里的人身体徒然压向自己,软瘫下去。
荆天眼疾手快,接住了晕过去的雀杏,叶子也急忙上前,从她怀里抱起婴儿。
“她是受伤了。”文相逢执起她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对身旁几人道:“先进马车吧,我们出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