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沈冯两家与众宾客皆候在新殿门口,等待寺院住持开典。
新殿中,三座佛像森严端坐在中央,皆是慈眉善目、静谧安稳的法相。
佛像之下,静坐着三人。
秦笠瞟了眼旁侧的太子:“不知太子殿下与冯沈二家也有这般关系,竟是亲自前来参加大典。”
宋哲目不斜视:“本王不过有些闲空,听闻冯沈二家联姻举办供佛大典,固来凑凑热闹。”
“闲空?皇兄确实闲空。”坐在秦笠身旁的齐王宋烨阴阳怪气起来。
宋哲一听,目光微沉。这宋烨明显是讥笑自己。
父皇年老体衰,却迟迟不让自己理政。宋烨“闲空”之言,明里暗里不过是嘲笑自己东宫无实权罢了。
宋哲向来隐忍,发白手指隐在宽袖中,暗暗捏成拳头。
殿外庞大的炉鼎内,香火缭绕。
吉时已到,相国寺老住持携数十名僧侣持珠低眸,排列入内。
随着数道庄严的念经声响起,众僧点上三香,礼拜新殿内三佛,普香十方。
老住持将香分别交给殿门正中央并肩端立的沈山水和冯胜君二人。
他口中念诵:“三香供三佛,观音、地藏与普贤。”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二位新人健康安业,祛大灾避诸邪;地藏王菩萨庇护二位超然无悲,解脱地狱往生业苦;普贤菩萨赋予二位五德俱全,德善兼备方能腾飞于天。”
沈山水垂眸静听,老住持的声音犹如空灵梵音,缥缥缈缈绕入他脑中。
两人对住持行礼,举香拜了四方。
六香插入炉鼎,众僧对向殿中佛像方位,肃立合掌,纷纷吟诵着踏入殿中。
沈山水和冯胜君紧随众僧其后,众宾客又跟在两位新人身后,迈进了殿中。
殿内肃穆的梵音阵阵,一旁观礼的几人却各有心思。
宋哲撩袍站起,侧眸给了住持一个眼神。
众僧吟诵经文的梵音逐渐抬高,缥缈庄严的语调转为波涛汹涌的杀气。
众宾客看着殿中戴着帽子,披着僧袍的僧侣,皆意识到不对劲,面面相觑。
暗潮涌动,危机四起。
梵音诵了半柱香时间,沈山水徒觉不对劲。
三道钟声还没有敲响!
他抬眸扫向左右两侧,青雉和楚卫恩还未归来。
正回头之际,眼神却不经意落在一个埋着头的小子身上。
那小子见他视线落过来,忙侧了身,偷偷躲在一个宾客后面。
沈山水眉头顿时皱起,心里如压了一块巨石,顿时呼吸一窒。
安生?!这小子,是怎么跑到相国寺来的?!
他急转眼向人群再度寻去,没有发现相逢。
原本提着的心稍稍缓了缓。
当他再次看回那个角落时,安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暗提气,紧要关头来添乱,这小子简直胡闹!!
殿内念经声嗡嗡缭绕在悬梁之上,香火烧至尽头断掉,而原本预定的钟声却迟迟未有敲响。
众兵士听不到指令,皆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宋哲察觉出问题,垂眸瞄向冯胜君。
然而后者只埋头静听诵经,根本不与他对视。
宋哲盯着冯胜君淡漠的脸,一时间疑惑、急切的情绪纷至沓来。
他甩袖欲走过去,却被一旁的齐王拦下。
宋烨笑视他:“皇兄,何必着急?”
此话伴着梵音幽幽传进宋哲耳中,他盯着对面一脸了如指掌神情的宋烨,寒意瞬间满身。
“你说什么?本王听不懂。”宋哲冷道。
沈山水自知事出变故,与那老住持对视一眼。
那相国寺的老住持当即心领神会,手一扬,殿门嘭地被关上。
身后数十位僧侣瞬间脱下帽子和道袍,露出东宫护卫装束。众护卫抽出利剑,迅速控制住宋烨和秦笠身后的几个随从。
殿内一片哗然,众宾客纷纷推挤至殿门边上,个个惊慌失措。
沈山水沉着眸,果决地手一抬,从人群中又跳出七八个他的暗卫,举剑正要向宋烨和秦笠脖颈刺去。
宋烨脸色惊得死白,拉着秦笠连连向后退出,哆嗦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眼见数剑抵上二人身上,只听一声:“住手!”
剑刃骤停在空中。
宋哲大惊地摆袍奔过来,冲沈山水暗斥:“沈山水?!”
钟声未敲,他如何就敢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