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水瞄了一眼荆天,撩袍跨上驾车位,从荆天手中接过马绳。
“驾!”他轻喝一声,马车重新启动起来。
文相逢僵硬地放下帘子,呆呆坐回车舆黑暗中。
车舆两侧跟了几匹马,安生、青雉和卫恩三人不急不缓地骑马走在左右两侧。
夜愈发的深幽,大雨将整条大道淋出浓烈的水雾。
这段行程似乎异常地漫长,没有人说话,四周一片死寂。
文相逢能听得最深切的,只有身旁阿娘安稳的呼噜声。
感觉车下越来越颠簸,待又行了几刻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车外公子的声音淡道。
文相逢坐在车内,还未回神起身,车帘已被人掀开,从外面伸进来一只手,一把将她扯出来。
那手明显用了力气,将她从车舆跌跌撞撞地扯下马车,扯进雨雾,向一座陌生的府宅拉进去。
“沈山水!”荆天跃下马车欲去拦他,却被他挥手猛地推开。
“滚!”沈山水沉声轻喝。
荆天还欲上前,手臂被青雉和楚卫恩一人一只钳住。
“公子,这是哪里?你带我进这里做什么?”文相逢欲挣扎,手腕却被沈山水捏得愈发紧。
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大手锁住她手,一路迈进宅子,穿过长廊,越过园林。
她脚步完全跟不上他,被半拉半拖地疾走在园林泥水中,靴子溅起大片污水打在二人衣袍上。
冰凉大雨冲刷而下,打得两人衣发尽湿。
文相逢不知是被雨冻的,还是被沈山水此刻阴沉的气息吓得身子微微发抖,待她稍微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扯进了一所房间。
房门嘭地合上,带起的寒风熄灭了屋内数盏灯火。
手腕被松开,随之而来的是他凶狠的吻。
“公……子……”
呼唤被他冰凉的唇舌封住,身体被半推半抱,猛地按上床榻。
他冰凉沉重的身子倾覆上来,炙热的气息循着她的味道重新堵住唇,一手攥起她两只挣扎的细手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顺势而下,去撕扯她湿哒哒黏在皮肤上的衣裙。
窗外闷雷轰隆,几道闪电耀过她皙白的肩脯,沈山水眸色一暗,呼吸几乎停滞。
手指一把扯开她早已松散在床的外袍弃在地上,冰凉薄唇放过她的唇舌,滑下那片令人惊心动魄的领地。
文相逢呻吟阵阵,手腕脱开他的钳制,一阵阵推着他的肩背。
虚弱无力的挣扎激得他浑身躁意愈盛,大手划过她滑腻的腰腹,向更深处侵略……
“公子!不要!”文相逢双腿慌忙夹住,突然大声企求,淅淅沥沥地哭了出来。
哭声惊得他瞳孔顿时清明,所有动作悉数骤停。
沈山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抬头望着身下上半身几乎未有片缕的人儿,心中微惊,忙扯来旁侧的薄被,将她浑身包裹住。
“对不起……”
“对不起,相逢……”沈山水将她搂进怀里,不断道歉。
“你要走,为什么要走?!”沈山水脸埋在她发间,似自言自语道。
文相逢将脸侧开,合眸忍住抽泣:“你……要成亲了,我和阿娘在府里……待不下去。”
沈山水怔了怔,大手捧过她的脸侧向自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忙急急道:“我不成亲,不会成亲的。婚礼会办,但办不成。”
文相逢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山水循着她的气息,贴上她脸:“我们的事情,会在我和冯胜君大婚之日有个了结。”
“要么事成,要么我死!总之,婚礼不会成。”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决绝。
文相逢听得“要么我死”四个字,蓦地泪珠滴下,忙摇头阻止:“公子,莫要说胡话。”
她突然觉得不该。觉得自己不该。
他抱着赴死的决心为数千将士复仇昭雪,而自己却只沉溺在小爱的患得患失里,临到最后还一心想要离开他。
“好,好!我当然不会死。”沈山水仰头将她脑袋抱进怀里,视线盯着屋内仅有的一道弱烛光,缓缓低声:
“若事成,我便带你离开京城,回临安。我们找个小村子,你开一间小药铺,我在你隔壁开一间小茶馆,到时候你看病我卖茶,我们隐姓埋名,做一对寻常夫妻,像你师兄夫妇一样。”
“嗯!”文相逢重重点头,挤掉眼泪,从被子里伸出双臂去抱他。
二人散了方才急切、气恼和怨愁等种种情绪,文相逢赤裸的手臂碰到他湿凉却微烫的身子,这才发觉不对劲。
“公子,你发烧了。”她急切去抚他额头,怪不得方才便觉得他脸上异常的热。
探他额头的手被捏住放下,沈山水浅笑了笑:“无碍,这几日忙于事情,惹了些风寒。多吃几味药便好了。”
“吃的什么药?我却不见你唤人去我那处配?”
沈山水愣了愣,一时语塞。他实际上,根本没有吃药。
他轻扯嘴角,抚着她头:“一点小病,你便莫管了。”
“这里是我在城郊的私宅,这半个月你和阿娘便住在这里。”他眸眼扫了一圈室内:“这间房是给你布置的,阿娘的房间在隔壁。”
他顿了顿,继续道:“明天,我让安生收拾了东西,也搬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