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渊宅最近热闹了许多,白日里脚步声不断,庭院阁楼,前厅厨房,各处皆活跃着新鲜的面孔,夜晚还有护卫巡逻,烛火耀动。
文相逢的药房在偏院,此处离前院有些距离,与前院相比便显得有些冷清。
饭后午歇,阿娘照常在后屋午休,相逢无事,坐在药台案前练习屈先生布置的文章作业。
安生却不爱做那屈老先生的迂腐作业,只趴在她身侧案台,拿着自己的两张白纸候在那,等待她写好后帮自己写。
他撑着下巴,细细看她写。
忽地传来几阵脚步,两个陌生的女使踏入屋内,在药房中转了一圈,目光盯上文相逢。
“文相逢么?”一个女使问。
相逢放下笔,起身点头:“可是来拿药?”
两个女使上下打量她一眼,神色现出不屑。
她一群人还未进府,便听闻这沈员外府内有一丫头,十分受他宠爱。
如今一见,也不过尔尔。
两个女使互相使了个眼色,心道这姓文的丫头不愧是女使出身,虽勾得沈员外喜爱,但浑身贵气不足,和她家小姐比起来差远了。
“我家小姐请你去喝茶。”一女使睥视着她,开口道。
文相逢顿了顿,施礼:“烦请谢过冯小姐,我这里一时走不开,便不过去了。”
安生亦摆手:“你家小姐饮个茶还要人陪啊?不去不去!”
两个女使面色僵硬地被他赶出。不到几盏茶的功夫,又两人出现在药房门口。
“怎么还来?”安生一抬头,见是青雉和楚卫恩。
“青雉哥?卫恩?”相逢问道:“可是有事?”
青雉有些尴尬,硬着头皮:“相逢,府中新入了一批茶叶,冯小姐想请你去品一品。”
安生鄙夷:“你俩怎么也做她的传声筒?”
文相逢将纸张用镇纸石小心压好,起身理了理衣裙,对两人道:“走吧。”
“相逢,你真要去啊?”安生不满。
相逢轻点了头:“冯小姐多次邀请,不去显得无礼。”
他几人即到听风亭不远处,文相逢才发现那庭中坐着的,不只有冯小姐一人,还有……公子。
她这段时间总刻意回避着他,两人已是数天未打过一次照面。
只见亭中的冯胜君瞄了眼转角出来的她几人,对身旁沈山水笑着说了声什么。
沈山水抬眼隔着花木山石望过来,这一眼,便和他对视了。
文相逢心间一紧,脚步顿时僵住。
她下意识想转身就走,奈何身已至此,不好任性。
沈山水的眼神自定在她身上后,便没有移开过。她似乎瘦了些,又似乎没有。他很想握住她的手,问问她这几日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文相逢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进了听风亭,对两人施礼:“公子,冯小姐。”
冯胜君笑着瞟她几眼,余光看向沈山水。
“坐罢。”冯胜君摆手道。
安生站在相逢身旁,越看这冯小姐越不喜欢。
若是平常,这听风亭的位置是相逢想坐便坐的,何须她来以当家主母的口气邀人坐下?
岂止是这一方凉亭,若在往日,整座府邸,哪个角落不是相逢随走随坐的?纵使是员外的房间……
如今这冯小姐来了,倒搞得一手的反客为主。
他余光见相逢有些局促,也不顾这冯小姐有没有邀他坐下,拉着相逢径直一屁股坐在员外和冯小姐对面。